石番忙道:“非是小人有意对龙伯不敬其实是不知道龙伯前来。”
伍封冷笑道:“是么?”
石番见他脸色阴沉道:“小人也在伯府为客并非主人原想待龙伯入府之后再行拜见……”伍封笑道:“适才说不知在下前来此刻又说要在府中拜见石将军颇难自圆其说哩!”
石番是个粗人论起言辞之锋比伍封可是天壤之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伍封道:“石将军迟迟出来是否心中有事怕见在下呢?”
石番忙摇头道:“小人并无得罪龙伯之处怎会如此适才委实是小人大意了些礼数未足。”
伍封道:“你脸上的那块黑布扔到何处去了?”
石番身体微微一震摇头道:“龙伯此言小人有些不解。”
伍封道:“你既为大王车右当守在宫中适侍卫之职眼下这么晚了跑到伯兄府上来干什么?”
石番显是早已拟好说辞道:“小人是奉王子姑曹之命到伯府来探望伯乙公子正准备赶回宫去当差。”
伍封笑道:“这事情就奇怪了姑曹要探望伯兄自己来不了大可以派他府中的亲随来如何会巴巴地到宫里去请石将军走这趟差事?虽然石将军是姑曹的徒弟但都是朝中官员。因私而废公的事王子怎会去做?石将军这么说岂非是有意在王子面上抹黑?”
石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时大道上一行马车匆匆而来车到近处众人见是伯嚭的数十个随从忽见小鹿和圉公阳从一乘马车是跳下来到了伍封身边。
圉公阳道:“小人和鹿少爷一路赶来正好撞上太宰的车仗便顺路一起了。”小声对伍封道:“适才有人认出了那女刺客正是落凤阁的萑苇。”
伯乙见父亲赶来立时放下心来石番脸上也有宽慰之色。
伍封心道:“这伯嚭的消息倒是灵通居然立刻赶来。”
伯嚭马车上前道:“龙伯这么晚到小儿府上来是否小儿又有何得罪之处呢?”
伍封笑道:“非也非也那日在下情急之下一时手重了些。在下今晚游兴甚浓忽想来探望一下令郎不过正好遇到有刺客要暗算越王后欲破坏吴越的和议在下便追到了此处非是对令郎有甚恶意。”他惯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刻在伯嚭这当世大“鬼”面前自然是鬼话连篇。
伯嚭自然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真会来探望伯乙不过他既然说了对儿子无恶意便放了心点头道:“那刺客竟敢要刺杀越王后当真是岂有此理!”
伍封心道:“这人得了越人的重贿一心要与越议和自然不会派人暗算越王后。石番与他们一党莫非真的不是刺客?但萑苇是他的心上人萑苇行刺石番的嫌疑可不小。”向石番扫了一眼。
伯嚭惊道:“龙伯不是疑心石将军是刺客吧?”
石番道:“小人怎会是刺客?龙伯正与小人开玩笑哩!”
伍封微笑道:“萑苇能当刺客石将军如何当不得?”心想:“这件事古怪之极萑苇是落凤阁的人理应是计然的手下。她是越人奸细为何要行刺越王后?”
小鹿自赶了来眼光便死死盯着石番此时忽哼了一声道:“刺客!”从腰间拔出了“大梦刀”向步上前向石番逼了过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伍封和楚月儿对望了一眼心道:“莫非这一次误打误撞还真是弄得对了石番果然是刺客!?”
石番倒退几步忙道:“小人不是刺客鹿少爷万万不要弄错了。”
小鹿冷冷道:“一试便知。”话音未落双手握刀“呼”地一声向石番当头劈了下去。
石番连忙后退口中不住地道:“鹿少爷小人……”他的身手本就比不上小鹿此刻空着手险象环生。
伯嚭见小鹿刀下毫不留情竟似一心要将石番斩于伯府之前心道:“石番是王子姑曹的心腹爱将今日若在我面前被伍封杀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去?”冷哼了一声怒道:“龙伯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吧?石将军好歹是大王的车右、王子姑曹的弟子今日又当着本太宰之面怎能格杀?”
伍封笑道:“今日在下杀的只是刺客至于石番其它的身份在下并不在意一阵在下自会提着石番的级去见大王大王怪罪下来由在下一力承担不干太宰事太宰若是看不过眼去大可以拔剑阻止在下自然不会伤了太宰不过王子姑曹面前太宰便好说话了。”
伯嚭心中一凛心道:“你想骗我动手正好杀我为你父报仇到时候再说我与刺客是一党眼下大王正倚你甚重我万万不能上这个当?”他虽然自负剑术高明但见过伍封的本事后知道自己非其敌手忙摇头道:“龙伯说笑了本太宰一把年纪怎能学少年人逞血气之勇?”
他们二人的说话石番尽数听在耳内脸色大变心道:“原来这人今日不惜与太宰公然翻脸定要存心杀我!”
小鹿见他仍不取兵器出来也不在意手上使力刀法愈见快捷“嗤”的一声石番头上的铜冠被他一刀扫落。
石番眼见再等片刻必会被小鹿一刀劈死暴退七八步扬手从身后拔出了铜殳顺手向小鹿刀上砸去。
小鹿笑道:“好!”刀法展开比先前竟凌厉数倍连伯嚭也看得大吃一惊不料伍封这一个徒弟竟然如此了得刀法委实惊人。
石番虽然自负力大才七八招之间铜殳便被小鹿砸飞圉公阳顺手扔了一口剑过去石番兵器脱手自大感惶恐见铜剑飞来顺手接住又与小鹿战在一起此刻他被小鹿的刀法所迫心胆已寒只是一力接拼浑忘了是否还有刺客的嫌疑。
石番才使得几招圉公阳大笑道:“石番果然是刺客先前行刺越王后之时正是使的这种剑法。”
伍封看了一阵见石番的剑法其实也不弱是东屠奔那一路诡秘阴狠显是伯嚭那一门的剑术。
伍封扭头看着伯嚭笑道:“石番的剑术与太宰是一路与太宰的关系大有奥妙这行刺之事……”伯嚭素来老奸剧滑暗道:“这人莫非想随口攀诬把我与刺客当成一伙?哼我怎会上他的当?”
他是玩弄权诈的老手笑道:“石番是大王的亲随本太宰曾教过他的剑术不过那是为了大王的安危我与他倒无深交。不过单看几招剑法便说他是刺客是否有些太过牵强了?”
伍封笑道:“在下自不会冤枉了他不过听说越王后也识得一些剑术石番的剑法定瞒不过她的眼睛。何况在下的小徒和小刀、小阳几个人眼力都不太差他们说石番是刺客那是从剑法中看出了的。石番的这门剑法出自太宰一门若不是他又能是谁?太宰若是怕冤枉了他不如在下从大王处领一道旨意从剑法上着手仔细地查一查想来也是可以的。”
伯嚭吃了一惊心道:“你若领了一道旨意要下手查时我们伯氏一门自然便成了你的俎上鱼肉哪有好的?我们都用一门剑法岂不被你搞得鸡犬不宁?”
他眼珠急转忙道:“本太宰怎会信不过龙伯?既然龙伯说石番是刺客想来所言非虚。哼这人身为大王的车右居然要行刺越王后多半是受人指使想破坏吴越的和议。既然这件事落在龙伯手上龙伯尽管放手去办本太宰也不好多问。”
他口中“哈哈”笑着下了马车与伯乙带着人入府紧闭了大门以示不理会伍封与石番之间的事其实他心中却另有主意甫入府中便派人从后门而出向吴王夫差和王子姑曹报讯。
伍封见这人入府不出自然知道他心内另有所想暗暗摇头。此刻小鹿已将那套“大梦十三刀”施展得淋漓尽至石番怎是他的敌手?不出十招手中的剑便又被小鹿砸飞小鹿跨上一步大喝一声“刷刷刷”一连三刀石番只觉刀气渗人一连退出了十余步被小鹿一刀劈下再也躲避不及只见刀光大炽刀锋离他头顶约三寸被小鹿硬生生异凝住刀势刀尖缓缓下移指着石番的嗓间火把之下刀光将石番的脸印得碧红不定。
伍封笑道:“石番你与越王后无怨无仇又非朝中大将犯不上黉夜行刺想来背后有人指使。你若能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是否只是想帮助萑苇呢?”
石番“嘿”了一声缓缓道:“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既然苇儿已死小人便去陪她算了。”忽地和身向前一撞小鹿吃了一惊连退三步仍被石番撞在了刀尖上直刺入嗓间。
小鹿不料他如此勇悍不顾生死大吃了一惊急忙拔出了刀正见鲜血狂喷石番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伍封叹气道:“这人与白胜手下的石乞性子相似虽不忠于王室却仍算得上是忠心护主。”
楚月儿惊道:“夫君不说月儿还未想起来当日白胜大哥在舟上曾经说过石乞真有个兄弟在吴国为官只怕便是他哩!”
伍封叹道:“这二人性格倔强之极不识权变除非是隐居于野否则在这世上准会吃亏。”见小鹿满脸沮丧笑道:“小鹿儿不必在意这人自要求死怪你不得。何况他死了也好否则他万一真供出了主谋之人说不好是个极难措手的家伙我们反而会进退两难。”
石番是王子姑曹一党众人都猜这主谋之人多半于王子姑曹有关若是石番将此人供了出来那是吴王夫差之子伍封也不好处置只好就此作罢。
伍封道:“不管他是否石乞的兄弟看在石乞和王子姑曹面上这石番的级便不必割了小阳你派人去买幅棺柩将石番和萑苇敛葬。”
圉公阳自去办事伍封又派人去禀报越王后和范蠡、陈音说是刺客已经授自己带了众人回府。
等圉公阳将石番和萑苇的棺柩抬回来时伍封正让蝉衣为他们备丧那日将条桑的尸运来也是由她敛葬。
伍封正拟入宫见夫差小鹿和鲍兴匆匆跑过来小鹿道:“师父大军围府!”
伍封不惊反奇问道:“谁敢带军围我这龙伯之府?”
鲍兴十分紧张道:“是王子姑曹亲自带的人四周有兵车数十士卒上千柔姑娘已安排人手在四周墙后守住。”
伍封笑道:“我这座府第虽然比不上莱夷那座不过也算坚固再加上柔儿的一番经营又有从齐国带来的二百多人千余人一时也难以攻进来不用惊慌。”
楚月儿和妙公主这时走了过来楚月儿兴冲冲地道:“夫君是否要与姑曹大打一场?”
伍封摇头笑道:“先勿轻动看看再说。”
妙公主怒道:“王子姑曹无礼之极不如我们冲出去我就不信他他挡得住夫君的大戟!”
伍封笑道:“他在我手下连败了两次连铁戟也输给了我怕他做甚?最麻烦的他是大王的儿子若伤了他大王恐怕会找我们算帐吴国岂非大乱?”
叶柔走过来道:“王子姑曹是吴国名将也不能太过小觑了他外公曾说过战阵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手中的刀剑而是自己的轻忽之心。”
伍封正色点头颇有些惭愧道:“自从入吴以来事事顺随我的确有些妄自尊大常有轻敌之心此乃取败之道柔儿提醒得好。府中能战的才二百多人若是打起来仆役寺人恐怕会大有伤亡小兴儿将我的盔甲兵器拿来我便好好与姑曹再斗一斗。”
叶柔见他如此乖乖地听话笑吟吟地道:“姑曹虽是吴国第一名将但他在公子手下败了两次还不知道自省竟然冒冒失失地带兵围府不计后果智计未必甚高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妙公主道:“万一姑曹命士卒将火把扔进府中放火如何是好?”
伍封道:“吴地多雾夜间水气甚重这姑苏又在太湖边上眼下湿气正浓点火烧府也不大容易火势漫延不快大可以放心。”
楚月儿道:“不如我们冲出去看看姑曹有何意思?”
伍封点头道:“也好。”命鲍兴备好了车自己与楚月儿身穿盔甲各执戟矛大开府门鲍兴御着车三人一车直出了府门。
府门外停着兵车十余三四百步卒拥在车后往两旁看去只见黑压压的士卒一大片将府第围住一个个手执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透亮。
伍封自入吴以来大展神威尤其是袭破越都将越王后和一众越臣擒到吴国解了吴都之危立下不世功勋后吴人视伍封如天人一般。众军士对伍封敬畏之极此刻见伍封一车出来无不惊惧暗暗后退阵脚稍乱。
鲍兴停住了车伍封喝道:“姑曹黉夜带兵包围为叔的府第是何居心?”
王子姑曹本来盛怒而来可此刻见了伍封立时想起了两番惨败心中惧意大生将兵车迎了上来道:“那石番是否王叔所杀?”
伍封点头道:“正是为叔所杀。”
王子姑曹道:“石番是小侄的徒弟又是大王的车右王叔擅杀了他究竟是何道理?”
伍封笑道:“这人刺杀越王后欲破坏吴越之间的和议使两国兵戈再起居心叵测那是非杀不可。他虽是你的徒弟但国事在先私谊在后贤侄也不必因私废公误了国家大事。”
姑曹早得伯嚭通告知道其中的原由哼了一声道:“石番不过是个一勇之夫国家大事未必能懂其后必有主谋。既然如此王叔正该将他生擒下来也好查出背后的主使之人。”
伍封点头道:“贤侄说得不错不过石番自要求死为叔也无甚办法。何况这人是王子之徒万一他攀诬主谋是贤侄叫大王如何是好?为叔只好含含糊糊将他杀了也好向越人交待。”
王子姑曹怒道:“小侄怎会如此不识大体?”
伍封笑道:“这就难说了贤侄不愿与越人讲和一力主战石番一死又怒气冲冲地带人来围府旁人看在眼中恐怕都会当贤侄与此事有关罢。”
王子姑曹心中一惊心道:“此言有理今日我带士卒来找这人的晦气全是因这人行事霸道不将我吴臣放在眼里旁人又怎会知道?说不定真会当我是为了给石番报仇以为我是石番背后的主谋之人。”
他自小随军年长之后夫差的每一次用兵都带着他的确是立下过无数军功尤其是齐吴艾陵之战中他一人独战齐将高无平和宗楼二人于乱军之中将齐军主帅国书斩于车下在吴国声威之盛一时无俩。自从太子友死后人都以为吴王会立他为吴国太子谁知夫差另有主意迟迟未立太子姑曹不知道夫差属意于王子季寿以为最大的对手是王子地遂与伯嚭打成一气与王子地勾心斗角大占上风正以为是必胜之局不料忽然间横里又杀出颜不疑这人来。
颜不疑自小在吴国长大剑术心计在吴国一向屈一指这人忽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吴国的王子和他的兄弟成了他世子之位的最大竟争对手。好在他正名时晚虽然武技高却无甚兵权于是想出了从齐国将伍封搬来造势之策。如今颜不疑得了王子地一党的兵权又借伍封之声势实力已经胜过了自己。
王子姑曹最恼火的便是这件事情了至于石番被杀之事反而不是太过在意他心道:“石番多半是失心疯了居然跑去刺杀越王后当真是该死!莫非他见我一力主战便以此法助我?其实我一力主战是以战之名重收军权又不是真要与越人打仗只要军权在手再于越人议和和议一成回头再对付颜不疑、伍封等人迫父王立我为太子。”
伍封见他脸上犹疑不定心道:“莫非石番并非是他所派去当刺客?这件事有些奇怪若非王子姑曹和伯嚭等人又会是谁想杀了越王后?莫非是颜不疑和任公子?”
楚月儿眼下虽是楚国公主但在她的心目中依然与未当公主时一样对伍封敬若天人见王子姑曹居然敢带兵来围府颇有些气愤此刻见二人各有心思并不说话便道:“久闻王子是吴国第一勇将月儿不才想向王子讨教几招!”
王子姑曹大吃一惊他几番见过楚月儿的本事先是格伤伯乙夺府后是那日大展神威与伍封一起诛杀群鲨身手惊人心道:“这丫头看起来天真可爱其实武技惊人要不龙伯偷袭越国也不会单单只带了她去。此女是楚国公主我若伤了她后患无穷万一不小心败于她的手下一世英名当真要俯诸流水了!我败在龙伯手下这人声威正盛还好说些若败在这小丫头手下还哪有脸面见人?”脸色大变不敢答应此刻又想:“我若不答应众士卒以为我怕了这一个小女子这张脸往哪儿放去?”
伍封脸上微笑心道:“以月儿今日的本事天下间能胜她的人也不多王子姑曹的戟法虽然还算高明却非月儿之敌。她向姑曹挑战是最好不过的姑曹这一败后脸面大损日后也不用在军中厮混了。”
王子姑曹正在愁忽然一乘马车从南正奔而来马蹄踏在石上传出一阵急促的脆响车渐近时车上人大声道:“王子、龙伯请勿动手大王有旨。”
众人看时只见火光之下那满脸惶急之色的人正是水军司马“水蛇”展如。
车到近前展如跳下了车先向伍封施了一礼然后向王子姑曹施礼道:“王子大王命王子先收兵回营然后入宫觐见。”
王子姑曹道:“父王可知石番被人杀了?”
展如点头道:“先前太宰前脚才走王子不疑与任司寇便入了宫大王早已经知道了。大王知道龙伯多半会入宫特地颁旨说天色太晚龙伯明日天明入宫便是这也是大王的一番体贴臣下之心。”
姑曹奇道:“颜不疑怎会入宫去?”
虽然夫差已经认颜不疑为子但姑曹却故意以颜不疑原名称呼语气中对这来历不明的兄弟大有不愿意承认之意。
展如自然听得出其话中之意装作毫不在意道:“石番一死宫中禁卫便已群龙无王子不疑自荐其任执掌宫中禁卫。”
姑曹大惊道:“什么?”
展如道:“大王已经答应下来此刻王子不疑与任公子正整顿宫中人手。”
姑曹暗叫不妙恨声道:“这与任公子又有何干系也来凑这个热闹?”
展如道:“任司寇说石番行刺之事大有疑处他是侍卫头儿说不好侍卫之中也有石番的同谋任司寇执掌吴律正好彻查。”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须知宫中的侍卫原来是石番统辖其实是王子姑曹的势力颜不疑接手之后自然要大加整治将王子姑曹一党尽数清除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无合适的名目也不能做得太过份了。任公子以追查石番同党之名大可以将王子姑曹的亲信作为石番的同谋或逐或拘正有极好的理由。
王子姑曹脸色铁青心知自己此番太过莽撞了些。一是父王得知石番被杀之事毫无怪责伍封之意可见石番行刺是大大惹怒了他;二是石番之死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带人来找伍封的晦气得罪了伍封不说还被楚月儿一番言语弄得下不了台。
颜不疑和任公子却狡诈之极一知石番的死讯立刻进宫将侍卫之权拿到手中正如他们借吴国与楚越鏊兵之机拿到了数万士卒的兵权一样。这宫中侍卫便如王宫中的眼线大凡宫中之事大王之令宫中侍卫是最先得知的有这逾千耳目争位夺嫡自是处处占先。颜不疑本来就掌馆娃宫侍卫眼下王宫侍卫也改由颜不疑统领自己便立刻如同在一旁变成了盲人一般。颜不疑与任公子的手段厉害无比数月来自己与他们明争暗斗不仅未能损其半分反而被他们逐渐势大起来眼下又得了宫中侍卫与父王更是亲近了许多非同小可。
王子姑曹左思右想愈来愈觉不妙他武勇过人知道自己计谋不足立时想起伯嚭来心道:“太宰足智多谋说不定会有良策来应付。”
当下对展如道:“本王子本想与王叔再比试一番武技不过大王既然命我入宫本王子这便入宫这一众士卒烦展司马替我带回营去。”说完也不与伍封等人打招呼一乘兵车飞也似往东而去。
伍封心道:“王宫在南这人怎往东去?”略一思索想起伯嚭的府第在城东这人多半是找伯嚭商议去了。
展如叹了口气向伍封施礼。
伍封与楚月儿下了车还礼道:“这么晚了展兄怎么还未回府?”
展如道:“越军破郭为门胥门巢战死军心涣散吴军实力大损小将这些天正陪王子不疑整治士卒已有数日未曾阖眼了。”
伍封心道:“这颜不疑当真厉害越军一退立刻插手于军中他得了王子地的士卒如今又到水军中搅和收买军中人心。王子姑曹实力大损却还要与我作意气之争怎是颜不疑和任公子的对手?”
展如看了看身后众军回过头来向伍封张了张嘴却未说话沉吟了好一阵叹道:“这些天来王子不疑与任公子时时入宫与大王密议看来吴越议和之后国事多会有些变故。”
伍封点了点头笑道:“在下也不管会有何变故只待吴越和议一成在下便回齐国去了。”
展如讶然道:“龙伯在吴国如日中天声威之盛不下于当年的孙武为何就要回齐国去?”
伍封道:“在下来吴国数月得罪了不少人长此下去非惹出大祸不可。何况在下的妻妾从人大都是北地之人颇有些不服水土只好早早回去。”
展如点头道:“原来如此。”与伍封说了几句话自带着众士卒回营去了。
伍封等人回到府中叶柔将墙上守卫撤了下来命他们各自歇息。
楚月儿叹道:“本想与姑曹比试一番却被展如坏了事他若晚来一阵月儿与姑曹也分出高下了。”
伍封失声笑道:“女子里面像月儿这样好勇斗狠的倒也少见。”
楚月儿笑道:“我不是好勇斗狠只是姑曹欺上门来若不与他斗斗有损夫君的威名。”又小心地看了伍封一眼道:“月儿这么做夫君是否不喜欢?”
伍封笑道:“我喜欢得紧哩当年商王武丁有个妃子名叫妇好便是少见的女中豪杰可惜这以后便不见这样的女将了。月儿、公主、柔儿都是身手不错的英雌大有妇好之风。以月儿的身手当然要胜过姑曹不过这人天生神力你要胜他不免也有些辛苦。这人是王子在大王心目中比我这表弟可亲厚多了万不一小心伤了他那就迫使大王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只好逃出吴境多半有些狼狈。”
叶柔听他说着“英雌”二字忍不住笑道:“天下间的卿大夫都将家中姬妾藏于深闺哪有公子这样一味耸恿我们抛头露面与人打架的?”
伍封听她说着“姬妾”自是语中有失将自己列为“姬妾”之列忍笑道:“像你们这样的身手若不让你们跟人玩一玩岂非浪费?”
众人说着话回到后院四燕女为伍封和楚月儿卸下盔甲伍封道:“其实我入吴以来一直盘算着如何想法子对付伯嚭眼下伯嚭一子被我们所擒死于颜不疑之手一子被我打成了残废与展如赌一场水性又让他大失金贝当真痛快得紧。不过这人若是不死我心中终有些不大服气何况此人不死确非吴人之福。”
叶柔点头道:“这人的确不是个好人若能杀了他是最好不过。只是这人老奸巨滑看起来处处落在下风但我曾派小刀和小阳暗中窥探这人出入守卫森严府中暗藏高手有些难以措手何况此事非得有大王的属意不可否则必会引起吴国的内乱。”
伍封奇道:“原来柔儿知道我的心思先派了小刀和小阳打探。明日我入宫先向大王试探一下口气看看大王是否有意杀伯嚭。”
众人议了一阵各自安歇。
伍封在床上阖眼躺了一阵隐隐约约间由圉公阳和庖丁刀带着摸到了伯嚭的府中见伯嚭正在房中独坐心道:“这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杀了他更得何时?”叱了一声拔出了“天照”宝剑一剑劈下只见伯嚭猝不及防之下一颗头飞出了一丈多远在地上滚动。本来他一剑得手心中应该十分快慰谁知此刻心中空荡荡的并无任何欣喜之处。忽见伯嚭的那颗头在地上打转猛可地睁开了眼向他诡笑了一下。
伍封大吃了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他这么一弄将身旁的楚月儿也吵醒了。
楚月儿奇道:“怎么?”
伍封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楚月儿心中微感好奇她知道自己这位夫君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了个什么梦竟让他也感到骇异。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身用膳之时众女见伍封颇有些神不守舍无不好奇。
叶柔道:“公子脸色不大好是否昨晚睡得不好?”
妙公主笑道:“夫君每每从月儿房中出来晚上多是睡得不好的了此事问问月儿便知分晓。”
楚月儿满面绯红忙道:“不干我事夫君昨晚恶梦多半是余梦未醒。”
叶柔惊道:“想不到公子也有恶梦之时未知此梦如何骇人之法竟让堂堂龙伯也有些神魂不定?”
伍封笑道:“没甚么只是梦见死人睁眼有些古怪。”
妙公主道:“大凡有异梦必主异事不如找个人来解一解。”
楚月儿笑道:“何用找人来?小阳便会解梦只不知道准不准。”
妙公主大是好奇立刻命人将圉公阳叫来伍封将昨晚之梦仔细说给他听。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他晚间做梦也是在杀人暗暗好笑。
圉公阳沉吟了半晌面色沉重道:“‘死而生生则死’公子这梦可有些不大吉利。”
楚月儿惊道:“是么?可有何详解?”
圉公阳道:“该死的人死不了不该死的人就会有凶险。”
楚月儿脸色大变向伍封看了一眼。
妙公主狐疑道:“小阳你解梦准不准?”
圉公阳叹了口气道:“小人虽然学过解梦却从来未曾认真替人解过是以准不准也说不上来。”
世人最重卜卦解梦之说伍封见众女着实有些担心自然是想着自己这“不该死的人”之安危笑道:“这家伙自己也不知道准不准想是解得不准你们也不必在意。”命圉公阳下了堂去。
楚月儿道:“不管如何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叶柔点头道:“我虽不大信这解梦之说不过公子既然梦见与小阳、小刀二人一起万一小阳解得准你们三人便要谨慎公子虽然身手高明但伯嚭那家伙诡计多端一个未想到处便会中了他的暗算须要小心。”
伍封见众女甚是认真失声笑道:“一个梦又算得了什么?我也曾梦见自己娶了一百个老婆怎么身边偏只有你们几个?”
妙公主啐他道:“你想得到好!哼一百个老婆就算你不怕辛苦我们还怕瞧着眼花哩!”
伍封笑道:“其实我最想的是柔儿何时改口叫我一声‘夫君’。”
叶柔脸上一红“呸”了一声。
楚月儿笑靥如花道:“此事岂非极容易不过的?千军万马夫君也不怕晚间夫君大人便再闯进柔姊姊的房中一次便是我们权当看不见不过闯是闯甲胄便不必穿了。”她说到这个“再”字自然是知道那晚伍封醉醺醺摸到叶柔房中一事。
伍封大笑道:“好主意!不过晚间月儿可要预先溜到柔儿房中去将柔儿的长剑偷偷拿走否则要多费些手脚。”
妙公主甜笑道:“这种事情原是要费些手脚的了。”
叶柔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