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伍封叹道:“法师府上构建与众不同大有奥妙之处家母也熟识建构之术只怕对这墨水假山也不甚了解。”
玄菟灵道:“我玄菟家之中历代所传除了养颜术和剑术以外机关也是一种其实是一种较为高明的制造技巧而已。”
伍封道:“法师家传的剑术当真了不起若非我前些天新悟凌空行剑之术虽然有‘刑天剑术’也不是法师的对手。”
玄菟灵道:“你这凌空行剑之术与支离益的‘屠龙剑术’相似。”
伍封道:“我杀了朱平漫又与颜不疑、任公子交过手那颜不疑的‘屠龙剑术’委实骇人上次在宋国虽然伤了他全是靠月儿帮手如今悟了凌空行剑的法子才不会怕了他不过威力似乎还不够。”
玄菟灵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我曾到代国欲找支离益一较高下。”
伍封吃了一惊。
玄菟灵道:“那支离益虽见了我却不愿与我动手由董梧出来与我拆了数招我被他的剑法克制使不出五行遁法的绝妙招数只第四招便落败。”
伍封惊道:“那董梧竟然如此厉害?”
玄菟灵道:“只怕比你眼下的剑术还要厉害不少。当时我并不服气只因我剑术之中另有奥妙可借万物以伤敌当时还未及使出便落败了。支离益见我年轻气盛冷笑一声使了一招‘屠龙剑术’从我头顶掠过我还未及拔剑头上的弁冠便被他斩成了两半却连头也未落下一根来我便知支离蓝只此一剑我便不能抵御。他这剑中圣人的名号的确无虚。”
伍封骇然良久道:“怪不得柳下跖说‘大漠之狼’朱平漫连支离益一招也接不了原来他真的这么厉害!”
玄菟灵叹道:“当时支离益说找他挑战的人绝无人能活命离开要杀了我。那董梧在旁为我求情说我是第二个能在他剑下过三招的人身手难得支离益才放了我。”
伍封好奇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玄菟灵道:“那人便是智瑶如今晋国四家中势力最大的智氏之长。智氏与范氏和中行氏同是荀氏之后当年我护着岳父走保朝歌城与智瑶交手数次此人虽杀不了我但他的剑术的确在我之上。那时他荀氏之长是他的祖父后来为与范氏和中行氏分别才称智氏。智瑶年纪小我七八岁天生力大过人剑术可称为晋国之冠若非我善用五行遁法恐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日后你若遇到他定要小心。”
伍封道:“法师家传的五行遁法是一种什么剑术呢?”
玄菟灵道:“其实这也算不上剑术只不过是历代祖先研习出来的一种借万物之力以伤人的方法我在苦县向老子求教后五行遁法才能大成是以敢到代国找支离益比试高下谁知先后败在支离益、董梧和智瑶剑下是以再无与天下剑手较量的野心心甘情愿地娶了中行氏之女欲埋剑隐居不料晋国内乱妻女失散后来才知亡妻死于乱军之中。”说着话神色凄然。
伍封见勾起他的伤心事忙问道:“先前我与法师交手火把、酒水经法师一剑横过便成伤人利器想是五行遁法吧?”
玄菟灵点头道:“这五行遁法不拘一格是以难以抵挡若非是你也以遁法相破只怕还要多打好一阵子。”
伍封奇道:“我哪里会用什么遁法?”
玄菟灵笑道:“你以火光逆射迷我眼目这便是遁法了!”
伍封愕然道:“我只是灵机一动顺手使出的怪招原来也算遁法?”
玄菟灵笑道:“天下万物均有其利也有其弊若能借用其利以助人便可谓遁。所谓五行遁法是源自老子的说法老子说天下万物其实无非是水、火、木、金、土五种其中自有其相生相克之道据说孔子对此说也甚为赞同。火之炽、金之光、水之柔、木之坚、土之色均可以借借法不拘一格譬如你以火光相助耀敌手之目借的便是光了。不过在五行遁法之中借只是寻常本事真正高明的本事是合。”
伍封沉吟道:“经法师这么一说遁法之‘借’倒是容易领会只是这‘合’又是什么呢?”
玄菟灵道:“人乃万物之灵善用万物便是人与畜生之别。不过人最不会用的并非剑戟等外物而是其自身。人之一身极有玄奥之处譬如你与月儿天赋异禀乃能以老子的奇术乎自身之玄妙而支离益能以蛇知人创出‘蜕龙之术’。你在未练吐纳术之前自然不知道区区一身竟能有意想不到的能为吧?”
伍封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玄菟灵又道:“是以人之于世许多事情并非不能而是不知其能。水有其柔、金有其刚、火有其炽、木有其生化之道、土有其滋润隐藏之法人若能善用之化身如水、金、火、木、土便叫着‘合’了。不过我所说的这个‘合’细数起来仍是‘借’真正的‘合’应该是老子才懂。”
伍封皱眉道:“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又怎能做到这个‘合’字呢?”
玄菟灵笑道:“你随我来。”带着伍封走到厢房之后的一个水池旁道:“你看这一池碧水可有所见?”
伍封仔细看了看苦笑道:“不就是一池水么?”
玄菟灵微微一笑跺了一下脚忽然水中涟漪漾开水花四溅处一条雪白的人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手中执着一条四尺长的铜殳在空中挥了几下又没入水中涟漪敛处再无所踪。
伍封吃了一惊道:“这这是……”玄菟灵笑道:“这是水遁之法此人是我的弟子巫水他熟知水性能潜入水中十多个时辰无人能觉。”
伍封骇然道:“莫非他竟能居于水中不吐气?”
玄菟灵笑道:“怎可能不吐气呢?他手中的铜殳是我特制中间是空的他只须将殳头置于水面之上另一端含在口中便可以透气了。这殳头模样古怪是我特意做得象浮于水上的枯木一样若是埋伏杀人这支铜殳也用得上。”
伍封瞠目道:“水遁设想之奇当真是令人出乎意料。那火遁之法总不是隐身于火中吧?”
玄菟灵笑道:“火中自是不能隐人。”轻拍了一下手掌忽然从假山后转出了一人这人手上拿着两条四尺长的铜条铜条前端各铸了一只手掌只见这人将铜手轻拍掌上冒出火星忽见那人口中吹出一物飞过一只铜手时竟然着火烧起来变成一个小火球那人另一只铜手轻挥将火球拍出去霍地一声那火球被这一拍变成了一团大火飞向数丈外的一株枯树。
忽然那枯树上的一根弯弯曲曲枯枝猛地伸出来将火球拨开飞向地上的一片棘木。
伍封正骇异间忽见那片棘木竟似生了双脚似的倏地移开了数尺避开了那团火球眼见那团火球要落地便见一条人影从旁边一座假山后闪出来。
伍封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那人手上一物晃动处一片白光射了过来伍封只觉一阵极强的目眩不禁闭上了眼睛待睁眼时只见院中仍然如未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只听水中“嗤嗤”乱响那团火球正在水中渐熄。
伍封看得目瞪口呆弄不清何以如此。
玄菟灵笑道:“适才点火的那人叫巫火他口中有一根铜管管中有十个薄葛包着一团麻丝的火弹葛麻用羊豕的膏脂泡过他每吹一口气便有一颗火弹飞出来。而他手中的铜手掌心上镶着火刀火镰一拍之下便打着了火恰好点着火弹。巫火再将火弹拍飞出来薄葛先被火一烧再被他一拍之下自是爆开那团着火的麻丝便可飞出去伤人这就是火遁之术。”
伍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树上的人应该叫巫木了?”
玄菟灵点头道:“他正是巫木这人最善爬树臂腿可任意曲动盘于树上可模仿树枝伸展再加上他的衣服与树色相同是以旁人难以现。他手上的兵器是用铜制的形如树枝。地底的那人是巫土他双手十指上扣着十个尖利的铜套善能掘地片刻间便能在土中掘出一洞来藏身。这二人所使的便是木遁和土遁。”
伍封道:“我只道金遁是用金之坚原来是用金之光最后出现的巫金手上拿着的亮闪闪之物又是什么?”
玄菟灵道:“其实巫金手上之物最接近步卒。他右手执剑左手是一面盾。只不过此盾与它盾不同不仅小一些且经过特别的打磨比一般的铜镜更能映物他以盾光反射耀人双眼之时铜剑再行杀人最是厉害不过。适才他只不过是将火球挑入水中而已。这便是金遁之术了。”
伍封瞠目良久叹道:“若是这五人出去杀一个人只怕董门高手也要着其手脚吧?”
玄菟灵道:“那就难说了这五人的武技虽不及公输问不过身手也算得上十分高明。只是五行遁法之中也大有弊处譬如巫水的水遁之法眼下这冬天便不能持久在水中一个时辰便非得回来不可;金遁若在黑夜又无火把之时也不能凑效。”
伍封点头道:“土遁若在石地、木遁若在室中、火遁若中雨天都难以施展了。”
玄菟灵眼露佳许之色道:“你甚是聪明一听便知其中的道理。若天时地利不当五行遁法终是不能尽显其效是以高手决机仍在于剑术武技之中。”
他拍了拍手掌那五人分别出来一起向二人施礼玄菟灵让五人各自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带着伍封回到厢房坐下。
伍封道:“莱夷人都说法师是九族中的卜者是否法师的卜术也高明呢?”
玄菟灵摇手道:“那只是随意用一用算不上高明。”
伍封道:“法师府中的实力大不简单怪不得各族之人对法师十分尊敬。”
玄菟灵道:“本来我府中只有遁者祖先所设之机关早就弃用了。那夫余贝有个兄弟叫夫余宝是个黄面驼子天生神力数年之前有一日这夫余宝悄悄闯进府中伤了好几个人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否夫余贝指使被我杀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贪我府中财货仗着身高力大想来偷一些去偷不着便硬抢也是该死。”伍封吃了一惊道:“如此一来法师岂非与夫余族结下了仇?”玄菟灵道:“在这夫余宝为人孤僻自小在外闯荡很少回族中连夫余贝也管他不住夫余族甚富夫余贝对我表面上又十分恭敬如果夫余贝知道定不会让夫余宝干这种偷窃之事是以我猜这事除了我和小问多半连夫余贝也不知道否则夫余族人早就会向我们玄菟人报仇了。经此一事我便想我常年在外府中不免空虚虽有问儿和自练的这一批遁者但毕竟人少所以在府中重启机关。其实此后也曾有人多次潜入法师府中结果不是死于机关便是被遁者所杀无一幸免。”
伍封听他说一批遁者吃惊道:“原来府上练五行遁法的人不止巫金这五人?”
玄菟灵笑道:“其实巫金五人每人又训练出了十五人府**有八十五人在府中称为遁者。遁术并非人人均可以练是以非天生体格有异者难以练习我精心挑选才觅到这八十五人授以独门的强身养颜秘技以增体魄才能有所成就其余的遁者虽不及巫金五人也算得是十分难得了。这些人都是我周游天下收养的孤儿从小在府中养大眼下年纪均在二十到二十三岁之间视我如父是以极为忠心。”
伍封点头道:“五行遁术天下间能见者甚少这些遁者只怕比董门的刺客还要厉害许多。”
玄菟灵笑道:“这是自然。”
两人言谈甚欢玄菟灵对眼前这未来女婿喜欢之极将五行遁法的“借”“合”二诀向伍封仔细的解说伍封也向他说明了自己是伍子胥之子听得玄菟灵目瞪口呆。二人谈兴甚浓直到晚饭之时两人才从厢房中出来。
伍封晚间便告辞回府迟迟因与玄菟灵是父女初见自要留在法师府上与乃父夜谈。横竖第二天要一起赶往主城伍封带着妙公主和楚月儿等人回到了府中。
晏安上前道:“原来迟迟姑娘是法师的女儿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说起来二人还生得真像哩!”
妙公主嘻嘻笑道:“这番倒是有趣封哥哥无端端又多了个老丈人出来多了一人管束多半会少闯些祸。”
伍封笑道:“是极不过我的国君老丈人向来不管束我任由我闯祸说不好法师也是这样的。”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玄菟灵与迟迟父女二人带了公输问和巫金等四十五名遁者先到晏府与伍封等人一起出前往主城玄菟族一百多士卒在城门口侯着众人到了城外大营与大军一起出。
伍封从临淄出来时只带了一百多人如今走一圈下来声势浩大不少浩浩荡荡向主城出。
第二天穿过山道之时却见有百余人在道旁相迎冉雍道:“这是满饰族人。”他驱车上去迎了一人回来。
那人骑着大马背着一张极大的木弓手上提着夷矛满脸的胡须卷在一起生得虎背熊腰十分粗豪。
那人跃马上前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是满饰箭昨日便带族人在此等着为何大将军今日才来呢?”语中竟有责怪之意。
冉雍见满饰箭不大会说话忙对伍封道:“大将军满饰长老素来直肠直肚有话就说不大识礼节。”
伍封不以为忤反而对满饰箭毫不虚伪的性格十分喜欢笑着还礼道:“在下因有些私事在玄菟法师府上盘亘了一日因此误了一日行程长老请勿见怪。”
冉雍又向满饰箭引见玄菟灵道:“长老这位便是玄菟法师。”
满饰箭跃下马来恭恭敬敬向玄菟灵施礼道:“原来你便是法师小人早就想去夷维拜见又怕法师不愿意见我这个粗人。”他对玄菟灵竟比对伍封还要恭敬一些。
玄菟灵走下了车还礼笑道:“长老说哪里话来在下怎会不愿意见你呢?只是在下常常出府游历少在府中是以常有人因此而误会。”
满饰箭十分高兴咧开大嘴笑道:“小人虽然多等了一日却见多了一人也算是扯直了。法师如何会与大将军在一起呢?”
玄菟灵微笑道:“大将军是在下的女婿如今他初来此地我这老丈人只好亲自当一下向导以免小女责怪。”
满饰箭讶然道:“原来大将军是法师的女婿!这真是自己人了。大将军何不早说?若早知道小人便会带族人到莱邑去接大将军的大驾了。”
伍封笑道:“长老说得是在下日后在莱夷行走只怕要做一面大旆上面只写着‘法师之婿’四个大字多半会通行无阻。”
众人大笑满饰箭虽然粗豪却并不蠢知道伍封这是开玩笑笑道:“大将军说得有趣。小人只道大将军与那国异一样整日死板着脸无甚趣味原来是毫无架子。”
众人上了车满饰箭骑马带族人跟在车旁一路前行。
伍封见满饰人身穿各种兽皮脸上不知用些什么擦上了各种颜色骑在马上甚是粗豪好奇道:“长老贵族之人为何要在脸上擦色?”
满饰箭道:“我们一向居在山中与群兽为伍脸上擦了颜色那些畜生们便当我们是它们的同类不会提防我们才好下手射杀。”忽一眼见到平启骑着马在一旁奇道:“这人是大将军的从人为何也会骑马呢?”
平启忍不住道:“大将军的部下多会骑马长老有何疑处。”
满饰箭摇头道:“我见过国异他们并不骑马。我对他们说骑马的好处国异还说这是褐衣贱民才做的事说我是乡下粗人不予理会令我好生气恼。若说齐人会骑马我倒不怎么相信。”
伍封心思一动他见满饰箭豪迈直爽不作虚伪心道:“满饰人精于骑射以此自豪若是从这两点上能胜过他们日后不怕他们不服气。”从铜车上向远处看去只见前面山坡上近三百步处有一只小山羊不知大队人马将至正自顾自吃草。
伍封笑了笑对迟迟道:“累长老多等了一日无以陪礼迟迟将那只山羊射了来献给长老陪罪。”
迟迟猜出伍封的心思轻轻一笑从座下取出了连弩搭上了箭瞄准。
满饰箭见那小羊离铜车有近三百步心道相距这么远箭矢怎能射到又见迟迟手中之物似弓非弓大是好奇摇头道:“这么远怎能射羊?大将军这射箭之法……”话未说完便听“嗖”地一声迟迟手中的箭疾射出去那只山羊也算倒霉遇到了迟迟这羿中高手当下一箭射倒。
满饰箭“咦”了一声极为吃惊他久习骑射目力极佳亲见一箭射中了山羊不由他不信。
伍封笑道:“月儿将羊取回来。”
楚月儿迎了一声骑上了青龙飞一般驰上山去也不停下马来勒着缰绳青龙在山上打了一个旋又向回跑过来。楚月儿从马上探身将羊提在手中疾驰而回立马在满饰箭面前笑嘻嘻地道:“长老此羊是大将军陪罪之物请收下!”
满饰箭见她一个来回其快无比身手轻盈矫健之处并不比他差了多少目瞪口呆地接过了羊。
楚月儿从马背跃上了铜车那匹青龙直跑回黑龙身边去叶柔顺手捉住缰绳将马缰系在铜链之上。
楚月儿和迟迟的本事连玄菟灵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无不心生佩服之意。
冉雍在一旁笑道:“大将军的大神连弩可射六百步以上更胜于此。长老你可知大将军在莱夷才几天便将胡胜和许长蛇剿灭了?”
满饰箭顺手将羊扔给族人大笑道:“原来大将军也喜欢骑射真是我辈中人了。”他摇头叹道:“大将军手下二姬便这么厉害日后这山中还哪有我们的饭吃?”
冉雍笑道:“长老我早就说过满满饰全族有一万五千多户若还是大多靠射猎为生这山中猎物渐少只怕全族人免不了挨饿。”
满饰箭道:“先生说得是上次小人听先生说过后觉得甚有道理便想在山边开地种粮谁知那夫余贝对我们大加哂笑说我们的农耕之术在九族中最差日后九族均有田产我们族中所产定不如它族他定是不收的。他这么说过我们日后如何能换到渔盐酒浆呢?是以未敢再做下去。还是高丽大人最好派了数十人教我们种菜又送了些黍稷来否则今年冬天甚是难过。”
伍封笑道:“莫非贵族中之人不爱吃五谷?其实你们种出的黍稷麦菽大可以留着自己吃牧牛养豕以增肉食秋天狩猎以获毛皮。日后我在莱夷设置市肆由法师主持哪怕你们的毛皮换不到渔盐?”
玄菟灵笑道:“在下的女婿镇抚莱夷我只好亲自出来为九族主持市肆了定不会让你们满饰人吃亏上当。”
满饰箭侧头想了一阵笑道:“这就是最好了。其实我们以猎为生也知其弊。任何畜生都需时才能长大而我们日射不缀终有一天会无畜可射了日后有法师主持市肆我们最为放心。只是我们的农耕之术的确颇差田壤又少有些难办。”
冉雍道:“这一点长老尽管放心大将军拟在莱夷重划九族之地。满饰族改以农耕大将军定会虑及此处为贵族适当增于农地。至于农耕之术便由我找天鄙族人借几十个农耕好手来教你们田耕之术。”
玄菟灵笑道:“各族均有其长才能在莱夷不被他族侵害。我玄菟族人才两千多户比天鄙族人还少但我们最长于养畜他族怕少了肉食便不敢惹我们族人。”
伍封问道:“玄菟族人养些什么呢?”
玄菟灵道:“我们除了田耕之外一半人用来养畜。族中所养甚多畜有牛、羊、豕、马禽有鸽、鸡、凫、鹅其中养豕的方法是用我从燕北肃慎族学来的秘法所养之豕不仅肉嫩且生长之快于它法一倍。我族中就算只用豕肉每年除了足以自用还能与它族换取所需之货。”
伍封暗暗佩服这未来丈人的本事如今天下人都少不了肉食他让全族以养畜为主与高丽族的注重菜蔬酒浆相同都是掌握了夷人每日的饮食它族若对付他们只怕大多数人每日只有稷米黍粥可食了。
玄菟灵又道:“满饰族人以射猎为生初改农耕只怕还是有所不足。在下倒有一个提议不知长老是否愿意听呢?”
满饰箭对他最是信服忙道:“法师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玄菟灵道:“如今我们族中所产肉食数量并不能满足莱夷人之所需眼下各族人丁渐增肉食渐缺满饰人少用射猎后肉食便更少了不如我们两族联手共养牲畜以供九族肉食。当然满饰人仍要农耕供族人黍稷。”
满饰箭大喜道:“小人早就羡慕玄菟族人的养畜之法。我们终日与畜生打交道肉食还不如玄菟族人想起来也甚是泄气小人几次想拜访法师其实便是这个主意。玄菟人是九族中最聪明的人愿意与我们共养生畜那是对鄙族大大的恩赐小人怎会不愿意呢?”
玄菟灵笑道:“如此最好满饰人其实颇熟畜生习性说不好我们还可以共研它法养牛固然可以未必不能养鹿吧?”
满饰箭高兴之极忽又道:“玄菟族人将秘法教给我们岂非大大的吃亏?”
玄菟灵笑道:“我们族中人少自然要借助你们的悍勇之处日后玄菟族人有难便要你们保护了。”
满饰箭道:“这是容易之极的事就算法师不说小人和鄙族之人感于玄菟族的恩德也会将玄菟人当作自己族人看待。”
玄菟灵向伍封道:“封儿日后你划地之时便将玄菟族与满饰族的地域设法连在一起。”此刻他当着满饰箭索性改口称伍封为“封儿”了。
伍封点头答应。
满饰箭忽然道:“其实玄菟人和我们满饰人并无多大分别站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就算将两族合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既不用担心玄菟人少也不用害怕满饰人粗蠢不会生计。”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伍封等人大吃了一惊想不到满饰箭虽是个粗人竟然有如此见地。
玄菟灵是巫臣和夏姬之后本来就不当自己是夷人对于九族之别并不在意听满饰箭之言佩服道:“想不到长老能想到这一点。其实在下也曾想过夷人九族并无分别只是习俗有异当年莱国鼎盛之时九族之分并不太认真后来齐人入莱后才挑动各族划地而治若能九族融合那是最好的事甚至与齐人融于一体也未始不能。如果长老有意将两族合而为一在下十分愿意日后这族长便由长老担任便是在下正好借此脱开俗务陪伴小女。”
冉雍在旁听得最为兴奋他从孔子门下学成出来专营莱夷九族融合正上他梦寐以求的目的此刻见二族之长有意将两族合一极为高兴。其实他身为满饰箭之师时时向他灌输九族划分的弊端尤其是满饰族的射猎生活更是他最欲改变的事。但他毕竟不是夷人威望又不足以服满饰一族是以见效甚微。
满饰人被夷人认为是九族之中最蠢的人其实是因他们不擅生计又粗俗无文是以他们对玄菟人最为佩服。如今有玄菟灵亲自表示要与他们满饰族人共谋生计当然是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满饰箭在感动之时便想起冉雍对他的说话来说出两族合并的话来。
满饰箭想了一阵面露喜色道:“此事关系到我们一族生计小人得回去与族中长辈仔细商议。”
他行事素来干脆向众人告辞之后引着族人飞一般地驰入了山林之中。
伍封心中也甚是高兴心想:“若不是我这未来岳丈在身边满饰族人怎会想到两族合一的大事?”笑道:“原来法师在莱夷的身份比我这大将军还高哩!”
玄菟灵道:“当年的莱君便是我先祖的女婿莱国被齐人灭后莱君一直匿身于玄菟族中其它的族长要见莱君便得先得玄菟族的许可。如今莱君已没有了但玄菟族数十年在夷人中的地位却是始终未曾变过。”
冉雍笑道:“小人与长老曾谈过多次终是不能服人若非法师在此长老也不会如此顺随。”
玄菟灵道:“我们玄菟人少两族真能合一满饰人也不怕我们将他一族吃了下去何况我推长老为两族之长便是表明了态度。其实以我们族人的才智定会逐渐影响满饰人真正算起来其实是我族吃下了整个满饰族。”他看着迟迟赞道:“想不到迟迟的箭术如此了得看来是封儿调教有方罢哈哈!”
一路说着话到了月上枝头之时大队人马才到了主城。
这座主城建在北边靠海不远处此处两行低山相向而行山虽然不高两旁却是无以攀沿的石壁中间是方达十余里的圆形平地两端却狭窄之极一条由南而北入海的水道从南端流入又流出北端。东西两旁的山峦从中断开如同被利剑斩开一样两处绝壁恰好留出了东西的通道。主城便建在这山中平地上与山外平地相比离海高出了半山。
伍封见此地与鱼口有些相似但腹中之地却大了很多暗暗称奇。
冉雍道:“此地极为紧要莱夷之地横贯着低山莱夷南北的大道需经此地而由山北靠海一带东西的大道也经此处。当年天鄙族人幸幸苦苦将中间山腰的石地整平才有这方达十余里的域地谁知才建了村寨不久便被国异逐走将此地改建成主城。”
玄菟灵道:“此城虽然离海仅有五里却是东西南北要道之中心若在四端建立关隘便成循轶之途即便以老弱相守也一可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国异精通兵法自然看中此地。”
伍傲带人迎出了南门见来人甚众也暗暗吃惊也不知伍封从何处变出这么多人来。
伍封见主城之外的城濠竟有两道每道宽有十余丈大奇道:“为何主城用了两层池濠?”
伍傲道:“这是国异的杰作了。因为城在山腰石多土少是以除了挖濠为墙之外还得挖出土来在城郭中大建屋院便挖出了两条城濠了。夫人将南北流向的水道在城中分成两支一条供饮用一条供排污。两条水道流出外郭排污之水又可供城外灌田之用二水分别汇入这两条城濠再北向汇一流入大海。”
玄菟灵赞道:“夫人的想法真是大有新意。”
众人入了外城伍封见城墙甚厚墙下有许多隶臣正立木于墙后往内畚土以加厚城墙好奇道:“城墙本就够厚了我看与临淄城的城墙也差不了多少为何还要加厚呢?”
伍傲道:“这是夫人的主意。齐都临淄城墙已过一千五百丈高达二丈。主城之郭墙也过了九百丈这是国异所建无法再改小了但主城高达两丈四处已过了临淄城。夫人说这城墙高过了国都不合于礼。是以命人堕下数尺改为丈六之高拆下无数之土。另外夫人怕冬天山水稀少分挖水道时又在内城和外郭掘了百余口深井还各挖了一个大池以石相砌用来蓄水。这样一来挖出的土不少加上城墙上的多出的土除了建府第营房之用便用来加厚城墙。”
冉雍点头道:“夫人深明大义。虽然古制大夫府无藏甲城不过百稚但如今天下谁能行之?何况如今天下人丁渐增城以盛民太小了无用。大夫之城当然不能过国都当年吾师孔子任鲁国大司寇堕三都以警鲁民国乃大治。夫人能自行堕城正为列国作出了一个表率。”
伍傲又道:“主城全城方十里其中内城方五里外郭中庶民隶臣所居的闾里占了一半还有二里之地是留作都辅军营地的空地可容士卒万人。另有里半空地夫人拟着市肆之用。”
伍封笑道:“正好我要在莱夷建市肆这片地方正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