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混乱景象没影响到在楼上办公室工作的应渺。
员工们急吼吼收拾干净，就怕一个不注意，洁癖的老板突然空降，问他们这一塌糊涂的情景是怎么回事。
奚涯见自己在楼下实在讨不了好，又不想再听鹦鹉巴拉巴拉，便百无聊赖地退回楼上，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
应渺闻声抬头:“不是遛鸟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奚涯把笼子往他面前一撂。
“你自己听。”
鹦鹉立即嗷嗷叫:“笨蛋老应！快看美人儿快看美人儿！”
应渺笑道:“怎么，它说你美还不乐意？”
奚涯满脸嫌弃:“以鸟的审美，我是个美人，那以人的呢？”
他皱着眉，分明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却因骨相、气质都不似凡人而明丽至极，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魅力。
应渺一阵恍惚，差点就说“当然也是美人”，但在脱口而出的前一秒及时挽回了理智，没将这略带轻佻的实话说出口。
奚涯没留意他的突然顿住，又问:“这鸟叫什么？”
“摸鱼儿。”
“摸鱼儿……”奚涯跟着念了一声，“还挺有诗意的嘛，没想到你是个文青？”
应渺面无表情道:“不，只是因为经常有员工上班摸鱼，所以取这个名字提醒他们。不过大部分人都自动默认它叫小绿，所以摸鱼儿听见绿就会发飙。”
果不其然绿字一出口，鹦鹉就停止叫美人，转而大叫:“爷是摸鱼儿！”
奚涯见它不啄人，便伸手rua了一把摸鱼儿鲜绿的鸟头。
“那这鹦鹉说话怎么带着一股东北腔，还拽儿化音？”
应渺被问得烦了，干脆把手头正在总结的证据抽了两份递给他:“既然你这么闲的无聊，就来跟我弄案子。”
奚涯正想再找理由溜走，就听对方慢条斯理道:“酬金——”
五位数的酬金……
这两个字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一下子把他压得哑口无声，只能苦着脸接过资料，痛苦地加入工作。
摸鱼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欺软怕硬的颜狗鹦鹉一逮住机会就疯狂秀自己的口技。工作期间，奚涯每次想偷懒，它就大叫“美人儿摸鱼儿啦”，气得前者脑子里无数遍回想各种炖鸟汤拔鸟毛的各种方式，差点没疯。
在一片【宁静和谐】的氛围中，两人将所有证据资料串联了起来。
应渺提醒道:“既然你说过，最好不让现在的人证佳宁出庭作证，那就需要其他人证，还有吗？”
工作状态的应律师比正常人还正常，甚至因为戴着眼镜而颇为严肃。
奚涯便正经道:“有，林邱信的十几个前女友我还没拜访。”
应渺向来是个行动派，当即收拾东西穿好外套，转头一看对方还坐得稳稳当当，便催促他现在出发。
奚涯懵了:“这就……走？”
应律师已经提起公文包:“不然等下周庭审结束再去？”
奚涯条件反射地想回怼他，但两目相对的那一刻——
他再次感受到了被万恶的金钱支配的恐惧，只能回答:“啊，哦。”
然后跟上。
在他愁眉苦脸想溜号的同时，并不知道走在前面的应渺悄悄挑起了嘴角。
事务所的员工同事们见两人准备出门，即使再抓心挠肺想了解内情，也没有人敢直接上前发问。
最终还是播音腔妹子借递文件袋的间隙装作无意识地问:“老板又要出去上诉讼吗，那今天我们还需要留下加班、或者说还用给您留个门吗？”
应渺捏着一角拿过文件袋，依旧高冷地摇摇头道:“不用了。”
播音腔:“好的老板。”
她明显十分不甘，在应渺转身后还朝奚涯恶狠狠瞪去。
奚涯顿觉十分好玩，恶作剧成功似的朝她“略略略”。
播音腔看上去鼻
子都要气歪了。
应渺仿佛背上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说:“赶紧跟上，找这十几个人可是项大工程，不想干到半夜就快点。”
奚涯立刻像被五指山镇压的泼猴，垂头丧气地跟着走了。
待他们离开，之前因为奚涯到来而议论纷纷的众人再次聚集到一起，但由于刚才的场景过于好嗑，这次讨论的主题变了——论老板到底是攻是受。
员工a:“我赌老板是攻！就凭他186的身高和强大气场！”
员工b:“我也是，完全想象不出老板当受的场景啊。”
员工c:“可是你们不觉得老板有点……”
他顿了顿，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词，“有点像训斥美人笨蛋老公的精英受？换上这个设定竟然异常好嗑哎！”
员工d反对:“但是矮攻不可！”
员工b却有些动摇:“嘶，这也说不定，感觉那种设定都可以套用。”
大家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并各自施展当庭辩护的才能，硬生生把事务所变成了庭审现场。
播音腔:“…………”
她非常想怒吼一声: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你们怎么嗑得这么欢？
有毒吧！！
再说奚涯这边。
他最先从自己查到的、有具体地址的几个女人开始查。
其中距离最近的就在本市工作，甚至距离事务所只有三条街，而最远的已经因“情伤”而远渡重洋。
两人便率先驱车赶往三条街的女人家，这位受害者姓云，长得相当漂亮，但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出来工作了。也正因年纪太小不辨是非，被林邱信骗得极其惨烈。
骗身骗心不说，小姑娘甚至还为渣男打掉过一个孩子。
在奚涯敲响她家房门时，忍不住心中一阵阵酸疼。
——如果系统此时在，肯定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就是“同情”]。
他差点不敢敲了，还是应渺抬手继续敲了两下。
“谁呀？”
清脆的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门随之打开，探出和照片上别无二致的女生的脸，她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们是？”
奚涯压下心头那点不对劲，规规矩矩地问:“请问是云小姐吗，我们是律师，想找您了解一下林邱信的事。”
“林邱信”三字一出口，女生的脸色陡变，立刻关上了门。
她隔着门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林邱信，请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