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氏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想着借长公主的手去除掉谢云禧呢？现在好了吧，受了这么大个戏弄，还无处伸冤，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就是。

老夫人看着落在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斑斑点点，闻着这满院的鸟屎味，再瞧见自己的寝居变成一团乱麻，一时怒急攻心，大叫一声，竟就这么晕了过去。

说来也怪，老夫人一晕，所有的鸟儿都像收到讯息似的，一阵风全飞了个没影，哪还有半分喧嚣。

若非院子满地狼藉，臭味冲天，谁也不相信刚才竟然有那么疯狂的一幕。

“祖母，祖母！”谢云禧忍着恶心跪倒松氏面前，满是担忧的喊了几声，见人毫无反应，这才厉声道：“快，快去请大夫啊！”

李嬷嬷见状，顾不得清理自己了，连忙朝门口奔去。

今日这场闹剧最终以尽孝为由，将松氏抬到清荷院暂时安置做结束，之后大家各自回院，一番惊天动地的梳洗不在话下。

因着李嬷嬷匆匆出府找大夫时那副狼狈的模样，加之她慌张之下言辞都忘了掩饰，这事不胫而走，一夜之间竟连整个上京都知道了。

所有人听了都啧啧惊奇，猜测莫不是老夫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所以连鸟儿都有灵性来惩罚她了？

于是乎，松氏是由妾室被扶正的事被人挖了出来，松氏在进国公府之前只是一个洗脚丫鬟的事被人挖了出来，甚至松氏跟当初清平郡主的早逝是否有关联，也被人揣度得有板有眼。

谢云禧听到这些流言也只是置之一笑，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松氏只是躺几天外加坏点名声，已经是便宜她了。

反正不管外头如何闹腾，她关起门来，照样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松氏满身鸟屎的被抬到清荷院去，受了那么大惊吓自然没空理她了，宁氏要保持她好儿媳的人设照顾婆母，也没空找她的麻烦。春山居的杂务又多了白芍和苍术操持，谢云禧省心得不得了，每天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可不就是好日子么。

至于长公主府那边，顾缙不知跟长公主说了什么，那边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听到传出的流言后反而还给春山居送了些华服首饰，看热闹的态度显而易见。

北风又刮了几日，冬日一下就来临了。

这天夜里风刮得特别厉害，谢云禧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头瑟瑟发抖，听着这风声总会让她想起从前没有衣裳可以保暖的日子，她就这样蜷缩着保持一个姿势，好像这样就能多存点温暖。

即便是睡着了，谢云禧也总喊着冷，顾缙在黑暗中幽幽看着她这样防备又可怜的模样，微微叹气，干脆揭了自己的被子将她搂入怀中，两人同塌而眠。

这风刮了一夜，谢云禧破天荒的睡了个好觉，摸了摸身边已经凉了的枕头，明白顾缙已经上朝去了。

谢云禧淡淡一笑，她其实知道的，自己身上被覆盖的温暖，皆是来自那个男人。

算算，自己已经嫁入过国公府月余了。

谢云禧正在出神，连翘入门伺候她洗漱，推开窗就见天空飘飘洒洒落下许多白色的雪花，她立刻高兴起来：“世子妃，世子妃，下雪了！”

谢云禧回神，笑道：“知道了，往年这个时候也下雪，一到雪天，就是小孩们最高兴的时候，他们可以在雪地里尽情的追逐玩耍，还可以再雪地里打滚，我小时候最爱这么玩了。”

“玩是好玩，就是有些冷，而且容易弄湿鞋袜，回家还要被娘亲一通指责。”连翘笑着接口，丝毫没注意谢云禧听到“娘亲”二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娘亲呢，多么温暖的词，可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叫了。

“连翘，一会儿让李氏将元琅抱过来玩玩吧，我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谢云禧想着，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元琅不也是？自己和这个名义上的庶子，某些时候竟然有这样想通的命运。

连翘应了声，给谢云禧灌了个汤婆子放在她手心，又将地龙烧得更旺了些，才退出门去办事。

凌水轩过来不远，谢云禧喝下一杯热茶的功夫，李氏就抱着顾元琅到了。

“给世子妃请安。”李氏微微欠身行礼，却不知怎么的突然身形一晃，险些将怀里的元琅摔在地上。

谢云禧吓了一跳，连忙示意连翘将人扶好了，自己接过元琅抱在怀里，疑惑道：“李妈妈一向最为稳重，今日这是怎么了？”

李氏满脸窘迫：“世子妃恕罪，奴婢也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没什么力气，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还请世子妃责罚。”

没什么力气？不可能啊，李氏虽说不是力壮如牛，却也绝不是那种风吹就倒的体格，刚进府那几日她说话还中气十足，走路也脚底生风来着，怎么就没力气了？

谢云禧目露疑惑，细细看了李氏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眼底有些淤青，连嘴唇都有淡淡的浮肿，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李妈妈这几日可有失眠之症？”谢云禧问。

“不曾。”李氏摇着头说：“因为要照顾小公子，奴婢不敢贪玩，每日一到亥时，奴婢伺候了小公子睡下后自己也睡了，这几日睡眠尚好，并无失眠之症。”

没有失眠，那就怪了，为何眼底淤青那般深沉？

谢云禧眉心一皱，对连翘道：“去将苍术找过来。”

苍术很快就来了，行了礼后谢云禧招呼着她到自己跟前，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苍术点点头，就去办事了。

谢云禧让李氏带着元琅先到耳房玩，自己坐着等结果。

有人耐不住了吗？要对自己身边的人出手了，这个人究竟什么目的，这样针对李氏，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还是那个人本身与李氏有矛盾呢？

半刻钟后，苍术带着东西回来了，谢云禧看着她手里的药包，猜想得到了验证，眸光一暗：“说吧，怎么找到的。”

苍术见李氏不在，压低了声音开口：“东西，是在李氏的柜子里发现的。”

“李氏的柜子？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奴婢唯恐弄错，还再三确认了的。”

苍术说的信誓旦旦，谢云禧更疑惑了。按理说李氏真心心疼元琅，又是公主府那边过来的，面子里子都有，该没有做这事的动机才是，她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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