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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记 格兰其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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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三十分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我希望你能够立刻协助我解决这桩极特殊的案件。处理这一类案件正是你的特长。现在

除去已把那位夫人放开之外,现场一切东西全未移动,我请求你火速赶来,因为单独留下优

斯塔斯爵士是不妥当的。

您的忠实朋友斯坦莱·霍普金

福尔摩斯说:“霍普金找我到现场有七次,每次确实都很需要我的帮助。我想你一定已

经把他的案子全收到你的集子里去了,当然我承认你很会选材,这弥补了你叙述不够得力的

缺陷。但是你看待一切问题总是从写故事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科学破案的角度,这样就毁

坏了这些典型案例的示范性。你把侦破的技巧和细节一笔带过,以便尽情地描写动人心弦的

情节,你这样做,只能使读者的感情一时激动,并不能使读者受到教育。”

我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呢?”

“亲爱的华生,我是要写的。你知道,目前我很忙,但是我想在我的晚年写一本教科

书,要把全部侦查艺术写进去。我们现在要侦查的象是一件谋杀案。”

“这么说你认为优斯塔斯爵士已经死了?”

“我想是这样的。霍普金的信说明他心情相当激动,可是他并不是易动感情的人。我想

一定是有人被害,等我们去验尸。如果是自杀,他不会找我们的。信中谈到已把夫人放开,

好象是在发生惨案的时候,她被锁在自己的屋中。华生,这个案件是发生在上流社会里,

看信纸的质地很好,上面有E、B两个字母组成的图案做为家徽,出事地点是个风景如画的

地方。霍普金不会随便写信的,所以我们今天上午一定够忙的。凶杀是在昨天夜里十二点以

前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呢?”

“算一下火车往来以及办事的时间就可以知道。出事后要找当地的警察,警察还要报告

苏格兰场,霍普金要去现场,还要发信找我,这至少需要一整夜。好,齐赛尔贺斯特火车站

已经到了,我们这些疑问马上就会得到解决。”

在狭窄的乡村小道上我们匆匆忙忙地走了两英里,来到一座庭园的门前。一个看门的老

人走过来,给我们打开了大门,他憔悴的面容证实这里确实发生了不幸的事件。一进富丽堂

皇的庭园,就看见两排老榆树,恰好形成一条林荫道,通向一座低矮而宽敞的房屋,正面有

帕拉弟奥式的柱子。房屋①的中央部分被常春藤覆盖着显得十分古老陈旧,但是从高大的窗

户可以看出,这栋房子进行过改建,并且有一侧完全是新建的。年轻机智的霍普金正站在门

道里迎接我们,看样子显得很焦急——

①帕拉弟奥(1518年,1580年),意大利建筑家。——译者注

“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大夫,你们来了我真高兴。不是情况紧急,我是不会如此冒昧

的。现在夫人已经苏醒过来,她把事情讲得很清楚,所以我们要做的事不多了。你还记得路

易珊姆那伙强盗吗?”

“怎么,就是那三个姓阮达尔的吗?”

“是的,父亲和两个儿子。毫无疑问是他们干的。两周以前他们在西顿汉姆做了案,有

人发现后报告了我们。这么快就又害了人,真是残酷,一定是他们干的。一定要把他们绞

死!”

“那么优斯塔斯爵士死了?”

“是的,他的头部被通条打破了。”

“车夫在路上告诉我,爵士的姓名是优斯塔斯·布莱肯斯特尔。”

“不错。他是肯特郡最大的富翁。夫人正在盥洗室,真可怜,她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

我刚一看见她的时候,她简直象是个半死的人。你最好见见她,听她给你们叙述一下。然后

我们再一起去餐厅查看。”

布莱肯斯特尔夫人是个很不平常的人,象她这样仪态优柔、风度高雅、容貌美丽的女人

我还很少看到。她有白皙的皮肤、金黄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加上她那秀丽的面容,真

可谓天姿国色。可是这桩不幸的事件使她神情阴郁,脸色憔悴。她的一只眼睛红肿,可以看

出,她不仅忍受着精神上的、而且还忍受着肉体上的痛苦。她的女仆——一个神色严厉的高

个子妇女,正用稀释了的醋不停地给她冲洗眼睛。夫人品惫地躺在睡椅上。我刚一进屋就看

出,她那灵敏的、富有观察力的目光以及脸上的机警的神情表明:她的智慧和勇气并没有被

这桩惨案所动摇。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的晨服,身旁还放着一件镶有白色金属起的黑色餐

服。

她厌倦地说:“霍普金先生,所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替我重复一遍

呢?不过,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就再讲一次。他们去过餐厅了吗?”

“我想还是让他们先听夫人讲讲为好。”

“既然如此,我就再重复一遍,我一想到餐厅里的尸体,就感到非常恐怖。她浑身颤

抖,抬起手来挡住脸,这时宽大晨服袖口向下滑动,露出她的前臂。福尔摩斯惊讶地喊道:

夫人,您受伤不止一处!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肿的伤痕。她匆忙地用衣服把它盖住。并且说道:“没有什么。这和夜里的惨案没有关

系。你和你的朋友都请坐,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我是优斯塔斯·布莱肯斯特尔的妻子。我结婚已经有一年了。我们的婚姻是不幸的,

我想没有必要掩盖这一点。即使我想否认,我的邻居们也会告诉你的。对于婚后双方的关

系,也许我也应负一部分责任。我是在澳大利亚南部比较自由、不很守旧的环境中长大的,

这里拘谨的、讲究礼节的英国式生活不合我的口味。不过主要的原因是由另外一件人所共知

的事情引起的,那就是:布莱肯斯特尔爵士已经嗜酒成癖,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小

时,也会使人感到烦恼。把一个活泼伶俐的妇女整日整夜地拴在他身边,你能想象出这是多

么无法忍受的事吗?谁要是认为这样的婚姻不能解除那简直就是犯罪,是亵渎神圣,是败坏

道德。你们荒谬的法律会给英国带来一场灾难,上帝是会制止一切不义行为的。”她从睡椅

上坐直身子,两颊涨红,她的眼睛从青肿的眼眶里发出愤怒的光芒。那个神色严厉的女仆有

力而又温和地把夫人的头部放回到靠垫上,她愤怒的高亢的说话声渐渐变成了激动的呜咽。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昨天夜里,所有的仆人全象往常一样睡在这所房子新建的那一边。这栋房子正中部分

包括起居室、它后面的厨房以及我们楼上的卧室。我的女仆梯芮萨住在我卧室上面的阁楼。

这个正中部分没有别人住,无论什么声音都不会传到新建的一侧惊醒仆人们。这些情况强盗

们一定都知道,否则他们决不会这样肆无忌惮。

“优斯塔斯爵士大约十点半休息。那时仆人们都已经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只有我的女

仆还没有睡,她在阁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听候吩咐。在我上楼前总要亲自去各处看看是不是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这是我的习惯,因为优斯塔斯是靠不住的。我总是先到厨房、食起室、

猎枪室、弹子房、客厅,最后到餐厅。我走到餐厅的窗户前,窗户上还挂着厚窗帘,我忽地

感到一阵风吹到脸上,这才看到窗户还开着。我把窗帘向旁边一掀,呵,迎面竟站着一个宽

肩膀的壮年人,他象是刚刚走进屋里。餐厅的窗户是高大的法国式的窗户,也可以当作通到

草坪的门。当时我手中拿着我卧室里的蜡烛台,借着蜡烛的微光,我看见这个人背后,还有

两个人正要进来。我吓得退后了一步,这个人立即向我扑来。他先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又卡

住我的脖子。我正要开口喊,他的拳头便狠狠地打在我的眼睛上,把我打倒在地。我一定是

昏过去了好几分钟,因为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已经把叫佣人的铃绳弄断,把我紧

紧地缚在餐桌一头的一把橡木椅子上。我全身被缚得很牢,一点也动不了,嘴里塞着手绢,

喊不出声。正在这时我倒霉的丈夫来到餐厅。显然他是听到了一些可疑的声音,所以他是有

准备的。他穿着睡衣和睡裤,手里拿着他喜欢用的黑刺李木棍。他冲向强盗,可是那个年纪

较大的早已蹲下身子从炉栅上拿起了通条,当爵士走过的时候,他凶猛地向爵士头上打去。

爵士呻吟一声便倒下了,再也未动一动。我又一次昏过去,我失去知觉的时间大概还是几分

钟。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们从餐具柜里把刀叉拿出,还拿了一啤酒,每人手中有个玻

璃杯。我已经说过,一个强盗年纪较大有胡子,其他两个是尚未成年的孩子。他们可能是一

家人——父亲带着两个儿子。他们在一起耳语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看看是否已把我缚紧。

后来,他们出去了,并且随手关上了窗户。又过了足足一刻钟我才把手绢从口里弄出去,这

时我喊叫女仆来解开我。其他的仆人们也听到了,我们找来警察,警察又立即和伦敦联系。

先生们,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再重复这段痛苦的经历了。”

霍普金问:“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福尔摩斯说:“我不想再使布莱肯斯特尔夫人感到不耐烦,也不想再耽误她的时间了。

然后他对女仆说:“在我去餐厅以前,希望你讲讲你看到的情况。”

她说:“这三个人还没有走进屋子,我就已经看见他们了。当时我正坐在我卧室的窗户

旁,在月光下我看到大门那儿有三个人,但是那时我没有把这当回事。过了一个多小时以

后,我听见女主人的喊声,才跑下楼去,看见这可怜的人儿。正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爵士

倒在地板上,他的血和脑浆溅了满屋子。我想这些事使她吓昏过去,她被绑在那儿,衣服上

溅了许多血点。要不是这位澳大利亚阿得雷德港的玛丽·弗莱泽女士,也就是这位格兰其庄

园的布莱肯斯特尔夫人变得性格坚强,那她一定会失掉生活的勇气了。先生们,你们询问她

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现在她该回到自己的屋里,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

这个瘦削的女仆象母亲般温柔地把她的手搭在女主人肩上,把她领走了。

霍普金说:“她俩一直在一起。这位夫人是由她从小照料大的,十八个月前夫人离开澳

大利亚,她也随同来到了英国。她的名字叫梯芮萨·瑞特,这种女仆现在没处找了。福尔摩

斯先生,请从这边走。”

福尔摩斯表情丰富的脸上,原来那种浓厚的兴致已经消失了,我知道这是由于案情并不

复杂,丧失了它的吸引力。看来事情只剩下逮捕罪犯,而逮捕一般罪犯又何必麻烦他呢?此

刻我的朋友眼睛中流露出的烦恼,正象一个学识渊博的专家被请去看病,却发现患者只是一

般疾病时所感到的那种烦恼。不过格兰其庄园的餐厅倒是景象奇异,足以引起福尔摩斯的重

视,并且能够再度激其他那渐渐消失的兴趣。

这间餐厅又高又大,屋顶的橡木天花板上刻满了花纹,四周的墙壁上画着一排排的鹿头

和古代武器,墙壁下端有橡木嵌板。门的对面是刚才谈过的高大的法国式窗户,其右侧有三

扇小窗户,冬季的微弱阳光从这里射进来,其左侧有个很大很深的壁炉,上面是又大又厚的

壁炉架。壁炉旁有把沉重的橡木椅子,两边有扶手,下面有横木。椅子的花棱上系着一根紫

红色的绳子,绳子从椅子的两边穿过连到下面的横木上。在释放这位妇人的时候,绳子被解

开了,但是打的结子仍然留在绳子上。这些细节只是后来我们才注意到,因为我们的注意力

完全被躺在壁炉前虎平地毯上的尸体吸引住了。

一眼看上去,死者大约四十岁,体格魁梧,身材高大。他仰卧在地上,又短又黑的胡须

中露出呲着的白牙。他两手握拳放在头前,一根短粗的黑刺李木棍横放在他的两手上。他面

色黝黑,鹰钩鼻,本来相貌倒还英俊,而现在却是面孔歪曲,狰狞可怖。显然他是在床上听

到声音的,因为他穿着华丽的绣花睡衣,裤腿下露出来一双光着的脚。他的头部伤得很重,

屋子里到处都溅满鲜血,可见他所受到的那致命的一击是非常凶狠的。他身旁放着那根很粗

的通条,猛烈的撞击已经使它折弯。福尔摩斯检查了通条和尸首。

然后他说道:“这个上了年纪的阮达尔,一定是个很有力气的人。”

霍普金说:“正是这样。我有关于他的一些材料,他是个很粗暴的家伙。”

“我们要想抓到他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一点也不困难。我们一直在追查他的去向,以前有人说他去了美国。既然我们知道这

伙人还在英国,我相信他们肯定逃不掉。每个港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傍晚以前我们要悬

赏缉拿他们。不过使我感到奇怪的是,既然他们知道夫人能够说出他们的外貌,并且我们也

能认出他们,为什么他们还会做出这种蠢事?”

“人们会认为,为了灭口,这伙强盗准会把布莱肯斯特尔夫人弄死。”

我提醒他说:“他们也许没有料到夫人昏过去后一会儿就又苏醒了。”

“那倒很有可能。如果他们以为她当时完全失去了知觉,那他们也许不会要她的命。霍

普金,关于这个爵士有什么情况吗?我好象听到过有关他的一些怪事。”

他清醒的时候心地善良,但是等他醉了或是半醉的时候就成了个地道的恶魔。我说他

半醉,因为他烂醉如泥的时候倒不多。他一醉就象着了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尽管他有钱

又有势,不过据我所知,社交活动他很少参加。听说他把狗浸在煤油里,然后用火烧,而且

狗是夫人的,这件事费了很大劲儿才平息下来。还有一次他把水瓶向女仆梯芮萨·瑞特扔

去,这也惹起了一场风波。我们两人私下里说,总而言之,这个家没有他倒好。你在看什

么?”

福尔摩斯跪在地上,仔细观察缚过夫人的那根红绳子上的结子,然后又细心地检查强盗

拉断了的那一头绳子。

他说:“绳子往下一拉,厨房的铃声应该是很响的。”

“没人听得到。厨房在这栋房子的后面。”

“这个情况强盗怎么会知道的呢?他怎么敢不顾一切地拉这根铃绳呢?”

“福尔摩斯先生,你说得很对。这个问题,我也反复地考虑过。强盗一定很熟悉这栋房

子,熟悉这里的习惯。他肯定知道仆人们睡觉较早,知道没人能听到厨房的铃声。所以他准

和某个仆人有勾结。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仆人有八个,而且全都行为端正。”

福尔摩斯说:“如果每个仆人的情况都基本一样,那就要怀疑主人向她头上扔过水瓶的

那个。可是这样就会怀疑到那个女仆所忠心服侍的女主人身上。不过这一点是次要的,你抓

到阮达尔以后弄清同谋大概就不难了。夫人所讲的情况需要证实,我们可以通过现场的实物

来证实。他走到窗前,打开那扇法国式的窗户,看了一看说:“窗户下的地面很硬,这里

不会有什么痕迹。壁炉架上的蜡烛是点过的。”

“对,他们是借着这些蜡烛和夫人卧室的蜡烛光亮走出去的。”

“他们拿走了什么东西?”

“拿的东西不多,只从餐具柜里拿走了六个盘子。布莱肯斯特尔夫人认为优斯塔斯爵士

的死使强盗们惊慌失措,所以来不及抢劫,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把这栋房子劫掠一空。”

“这样解释很有道理。据说他们喝了点儿酒。”

“那一定是为了镇定神经。”

“正是。餐具柜上的三个玻璃杯大概没有移动吧?”

“没有动,还象原来那样放着。”

“我们看看。喂,这是什么?”

三个杯子并排在一起,每个杯子都装过酒,其中一个杯子里还有葡萄酒的渣滓。酒瓶

近酒杯,里面还有大半啤酒,旁边放着一个长长的肮脏的软木塞。瓶塞的式样和瓶上的尘土

说明杀人犯喝的不是一般的酒。

福尔摩斯的态度突然有了改变。他的表情不再那样淡漠,我看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眼迸射

出智慧和兴奋的光芒。他拿起软木塞,认真地察看着。

他问:“他们怎样拔出这瓶塞的?”

霍普金指了指半开的抽屉。抽屉里放着几条餐巾和一把大的拔塞钻。

“布莱肯斯特尔夫人说没说用拔塞钻的事?”

“没说,想必是这伙强盗开酒瓶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知觉。”

实际上他们没有用拔塞钻。用的可能是小刀上带的螺旋,这个螺旋不会超过一英寸半

长。仔细观察软木塞的上部可以看出,螺旋插了三次才拔出软木塞。其实用拔塞钻卡住瓶

塞,一下便能拔出来。你抓到这个人的时候,你会弄清他身上有把多用小刀。”

“分析得太妙了!霍普金说。

“可是这些玻璃杯意味着什么,我不清楚。布莱肯斯特尔夫人确实看见这三个人喝酒

了,是不是?”

“是的,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那么,这个情况就说到这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可是,霍普金,你要承认,这三个

玻璃杯很特别。怎么?你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好,不管它了。可能一个人有些专门

知识和能力,便不愿意采取就在手头的简单解释,而要去寻求复杂的答案。当然,玻璃杯的

事也可能是偶然的。好,霍普金,再见吧!我看我帮不了你的忙了,对你说来,好象案子已

经很清楚。抓到阮达尔或是有什么新的情况,请你告诉我。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顺利地结束这

个案件。华生,走吧,我想我们到家可以好好地做点事。”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福尔摩斯脸上带着困惑不解的神情。时而他努力驱散疑团,豁然畅

谈;时而疑窦丛生,双眉紧皱,目光茫然;可以看出,他的思想又回到了格兰其庄园堂皇的

餐厅。正当我们的火车从一个郊区小站缓缓地开动的时候,他却突如其来地跳到站台上,而

且随手把我也拉下了火车。

火车转过弯完全消失了,他说:“好朋友,请原谅,让你感到突然,因为我心里忽然产

生一个念头,华生,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我不能不管。我的本能迫使我这样做。事情颠倒

了,全颠倒了,我敢说是颠倒了。可是夫人说的话无懈可击,女仆的证明又很充分,就连细

节也相当准确。哪些是我不同意的呢?三个酒杯,就是那三个酒杯。如果我没把事情看成理

所当然,没有被编造的事实搅乱我的思想,如果我这时再去察看一切,是不是会得到更多的

实证呢?我相信一定会的。华生,我们坐在这条凳子上等候去齐塞尔贺斯特的火车吧。我现

在告诉你我的证据,不过你先要从心里排除这种想法,即认为女仆和女主人所说的一切都必

然是真实的。万万不能让这位夫人讨人喜欢的性格影响你的判断力。

“如果我们冷静地思考一下,夫人讲的话里有些细节是可以引起我们的怀疑的。那些强

盗们两周以前已经在西顿汉姆闹得不象样子了。他们的活动和外貌已经登在报纸上,所以谁

想要编造一个有强盗的事,当然就会想到他们。事实上,已经弄到一大笔钱财的强盗往往都

是想要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下,而不会轻易再去冒险。另外,强盗们一般不会那么早地去打

劫,也不会用打伤一位妇女的办法来阻止她喊叫,事实上,打她,她会更用力地喊叫。另

外,如果强盗人数多,足以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一般不会杀人。还有,他们一般都很贪

婪,能拿的东西,都会拿走,不会只拿一点。最后一点,强盗们喝酒一般都是喝得净光,不

会剩下大半瓶。华生,有这么多不一般的事,你的看法怎样呢?”

“这些事加到一起,意义当然很大,可是每件事就其本身来说又是有可能的。我看最奇

怪的是竟会把夫人绑在椅子上。”

这一点我还没完全弄清。华生,显然应该是他们或者杀了她,或者把她弄到看不见他

们逃跑的地方。但是,不管怎样说,这位夫人所讲的话并不全是事实。此外,还有酒杯的问

题。”

“酒杯又怎么样呢?”

“酒杯的情况你弄清了吗?”

“我弄得很清楚。”

“说是有三个人用杯子喝酒。你觉得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三个杯子全沾了酒。”

“是的,可是只有一个杯子里有渣滓。你注意到这一点没有?你是怎么看的呢?”

“倒酒时最后一杯很可能是有渣滓的。”

“不对。酒瓶是盛满酒的,所以不能想象前两杯很清,第三杯很浊。有两种解释,只有

两种。一种是:倒满了第二个杯子以后,用力地摇动了酒瓶,所以第三杯有渣滓。但是这好

象不太可能。对,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又怎样解释呢?”

“只用了两个杯子,两个杯子的渣滓都倒在第三个杯子里,所以产生了假象,好象有三

个人在那儿喝酒。这样,所有的渣滓不是都在第三个杯子里了吗?对,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对于这个小小的细节我碰巧做出了符合事实的解释,那么这就是说夫人和她的女仆故意

对我们撒谎,她们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于是,这个案件立刻变成一件很不寻常的案

子。她们掩护罪犯一定有重大的理由,因此我们不能依靠她们,这就得全凭我们自己设法弄

清当时的情况。这也就是我目前的打算。华生,去西顿汉姆的火车来了。”

格兰其庄园的人们对于我们的返回感到非常惊讶。斯坦莱·霍普金已经去总部汇报,所

以福尔摩斯走进餐厅,从里面锁上门,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两个小时。结果为他由逻辑推理所

得出的正确结论提供了可靠的依据。他坐在一个角落里仔细观察着,好象一个学生聚精会神

地注视着教授的示范动作。我跟随着他,进行细致入微的检查。窗户、窗帘、地毯、椅子、

绳子,逐个地仔细查看,认真思考。爵士的尸体已经移走,其余的一切仍是我们早上见到的

那样。最使我感到意外的是,福尔摩斯竟然爬到坚固的壁炉架上。那根断了的仅剩下几英寸

的红色绳头仍然连在一根铁丝上,正高高地悬在他头上。他仰着头朝绳头看了好一会儿,为

了离绳头更近,他一条腿跪在墙上的一个木托座上。这使他和那根断了的绳子只离几英寸远

了,可是引其他注意的好象不是绳子而是托座本身。后来,他满意地跳了下来。

他说:“华生,行了,我们的案子解决了,这是我们的故事集里最特殊的一个案件。

咳,我多迟钝呵,几乎犯了最严重的错误!现在除了几点细节还不太清楚外,事情的全部过

程已经清晰完整了。”

“你弄清哪些人是罪犯了?”

“华生老兄,只有一个罪犯,但是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他健壮得象头狮子——他一下

能把通条打弯。他身高六英尺三英寸,灵活得象只松鼠,他的手很灵巧,还有头脑也非常聪

明,因为这整个巧妙的故事是他编造的。我们遇到的是这个特殊人物的精心杰作。可是在铃

绳上却露出了破绽,铃绳本来不应该显出破绽的。”

“怎么一回事呢?”

“华生,如果你想把铃绳拉下来,你认为绳子应当从哪儿断呢?当然是在和铁丝相接的

地方。为什么这根绳子在离铁丝三英寸的地方断了呢?”

“因为那儿磨损了?”

“对。我们能够检查的这一头是磨损了的。这个人很狡猾,用刀子故意磨损绳子的一

头。可是另外一头没有磨损。从这里你看不清,但是从壁炉架上看,那一头切得很平,没有

任何磨损的痕迹。你可以想出原来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需要一根绳子,可是怕铃一响发出

警报,所以他不把绳子拉断。他怎么办呢?他跳上壁炉架,还是够不到,于是又把一条腿跪

在托座上——托座上的尘土有痕迹——于是拿出他的小刀切断绳子。我够不着那个地方,至

少还差三英寸,因此我推测出他比我高三英寸。你看橡木椅子座上的痕迹!那是什么?”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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