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虽然觉得她那段表现不佳，冯嘉玮还劝他放松要求，多包容周湘。

但男人对女人的心思，该有的还是有。在工作上对她不够满意的时候，反而变得尤其明显。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她家楼下，关钊停了话头，打发司机先走。

难得敞开心扉的多聊聊，两人在车里依偎着没动，关钊将车窗落下一条缝，让春日夜晚的风吹进来透气。

“那一回是我没忍住，借机朝你下手。但你是真厉害，睡完我就跑了，翻脸不认人……”

关钊无语的苦笑，当时的他郁闷的无以复加。

女孩子脸皮薄他能理解，但连着几次示好被拒绝，他何时有过那样受挫的待遇？让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技术出了问题……

周湘看他幽深深的眼神，红着脸埋在他肩上小声辩解了一句：“太突然了……第一次，不大习惯……”

关钊笑意更盛：“后来好了？”

她锤了他一下，怪他跑题：“所以，你是恰好碰上我，就下手了？”

她这个问题，和关韵的问题如出一辙。说是临时起意，他不是那种乐于和女人逢场作戏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惦记上的呢？

他没想好从何说起，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开始得稀里糊涂的。也许就像韵总说的，搭错线了，将错就错吧……”

他不满，戳着她的额头恨不得敲两下：“你这脑袋瓜，工作的时候冰雪聪明，一谈到感情，就笨头笨脑的不开窍。”

周湘扁扁嘴：“不是吗？”

“你呀……上回吵架，我说不让你喝酒，你还恼了。你这糊涂劲儿，我怎么能放心？”

“我知道，你怕我酒后失态。但你真多虑了，那次和你，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认真的听着，眼神里含了几分暗暗的热切，抬眉等她的下文。

“我承认，那天我有三分是被美色迷惑了……”

他打断：“美色，是指我？”

“嗯。”周湘小声说，“那天见你，真是完全抵抗不住的那种感觉……”

她以前不知道，原来私底下也霸道强势得男人味十足的他，竟然那么有吸引力，让她迷乎乎的沉浸其中。

她整个过程中，都被他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迷晕了头，事后回想起来一个片段，都会脸红心跳的悸动。

“还有七分，可能是工作上积累下来的惯性。即使喝多了不清醒，对你特别相信，还很依赖……后来就不想动脑子了，随你如何都好……”

她只喝了啤酒，远远没到烂醉的程度。一边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一边沉溺其中，软的怎么也推不开他。

“那天你是不是也有点成心，知道我醉了，故意招惹我？”

“有吗？”

“我觉得有……那天你有些稳不住，势在必得似的……我就跟着乱套了……”

她第一次说这些，关钊听得心神荡漾，恨不得她说的再细致一点，深刻一点。

可她只想说，那天自己并不糊涂。兵荒马乱又像刻在记忆里一样的头一回，不全是酒醉作祟。

解释了一番，周湘已然面热不已，其他的话戛然而止。

“该你了，关先生。”

他一个大男人不习惯说这些，手下意识的去车门边的储物盒里摸烟。

“能不能不说？”

“不能。我都说了……”

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下巴蹭了又蹭，可怜巴巴的撒娇。

“反正，上心的时候，比那次要早的多。”

“多早？”

“……说不上来。”

周湘皱着鼻子，晃着他的胳膊摇了好几下：“你是不是耍赖……”

“男人哪那么细腻？”他无奈，“感觉来了就是来了，想要就是想要。心里很明白，说不了那么清楚。”

感情上，关钊其实不擅长表达。对她讲道理还行，诉说衷肠嘛——实在过于肉麻。

他只擅长行动，当机立断的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抓住了就不再放手。

从在一起之后，两人的节奏牢牢地把控在他手里，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周湘不甘心，继续娇气的磨他：“可是我想听你说，粗放一些没关系，不清楚简单一些也没关系……”

“……行。先上楼，回家慢慢和你说。”

第51章曾经

关钊并不招女下属待见，这一点，从他手下女同事大多工作不超过一个月就知道。

在他眼里，对女同事一视同仁——不论性别，一样加班不分钟点，一样出差不分日夜。

对他有别的心思的不要，人不够灵光的不要，受不了压力的不要……招了三四个流水似的女秘书之后，冯嘉玮干脆再不找女孩了。

留下周湘，关韵事先举荐安排是一方面，觉得她可信是另一方面。

寥寥见过几面，能力上如何他做不出判断，性格上——虽然他也挑过毛病，但是他认可，她适合和自己共事。

认真上进的女孩子,懂得接纳、有同理心。虽然她身上缺一些冯嘉玮具有的攻击性，偶尔少点自己的主见，但是，基本满足他的高要求，且她极为熟悉关氏，给了他们不少方便。

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过，如果周湘换成男孩，他们的配合会更如虎添翼。

没过多久，他这个念头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会正值关钊上任后第一轮客户拜访回来。国内的酒桌文化让他适应不良，初来乍到新上任，必须实打实的喝酒，不能打一点折扣。

那天应酬完在车上，还没到家他就撑不住了。肚子里火烧火燎似的剧痛，到医院一查，急性肠胃炎，而且马上就要胃穿孔了。

医生告知需要立刻住院手术，洗胃、开刀一通折腾，他纵使长期健身、底子再好也顶不住了。

那阵子老太太身体也正闹毛病，每次换季的时候，都要静心修养十天半个月。他让知情的几个人一律瞒着关家人和公司高层，谁也不许透露一个字。

冯嘉玮在公司里替他主持大局，医院这边就留了周湘照顾。

女孩子总是细心周到一些，冯嘉玮很放心，只有每天半夜结束了工作才到医院露上一面。

可是，周湘也是个没怎么照顾过病人的。每回输完液给他拔针，或者推他去做检查，自己反而紧张的如临大敌，手忙脚乱的慌张。

医生说的很多专业名词谁也听不懂，周湘一边听医生讲话，一边在手机上劈里啪啦一通速记。回来病房后有空的时候，她把医生的话在本子上整理出来，不懂的症状一条一条的百度，比在公司里工作还认真严谨。

关钊一开始觉得身体没大问题，只是酒喝多了消化不好。他照样远程指示工作，该开会时电话接入，除了把办公地点换成了医院，工作一点没有耽误。

周湘拦他几句，他还不耐烦，弄得她也不敢多说。

累了两天，周湘推他去复查。当医生宣布溃疡不见好、反而恶化的消息时，他才不得不认栽。

而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失职，那一刻急得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把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给吓到了。

他是第一次见她哭，平常稳重懂事的女孩突然崩溃了似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板着脸叫她冷静点，先听医生怎么说。

但当下，他其实就心软了。

后来护士和他说，周小姐回病房后，偷偷在隔壁空房间里哭了大半个钟头。再找医生咨询的时候还抽噎着，谁见谁都觉得可怜。

关钊听了更觉得闹心。可和工作上的闹心完全不同，里面好像还夹杂了一点别的东西。、

关钊无法，只能把公司的事暂时全权委托给了冯嘉玮，老老实实的在医院休养生息。

周湘和冯嘉玮说好了，公司如果没有天大的乱子，就不要来打扰老板，病房里一律不见客。

她收起了关钊的电脑和手机，电话进来她会先过滤一遍，尽量不让他劳一点神。

一众事宜全靠她打理。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关钊回国后最放松的日子了。

在公司的时候，怎么安排工作，她听他的。在医院里，怎么不许工作，他只能听她的。

公司一个副总联系他说有急事，周湘在电话里挡人，不肯放行。

对方火了，拿话威胁她，连说了十分钟电话都不罢休。周湘微笑着，把对方的怨气和挑衅全盘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