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心里想着寻思一阵间群臣赶来这大帐人多眼杂别被人现自己伏在帐顶泄露了行藏。如今天寒地冻伍封伏在帐顶良久换了他人早就冻僵了。幸好他练的吐纳之术可避寒冷是以毫无影响趁勾践等人送范蠡出帐时伍封悄悄由帐后滑下来溜回左军潜回寝帐。此时营寨中一片欢腾可见越人对鹿郢被立为太子之事甚是欢喜其实他们对鹿郢了解不多只是是喜欢颜不疑是以宁愿鹿郢当这嗣王。
众越臣赶往勾践的中军大帐去见证立嗣伍封这“夫余宝”是异族之人无官职在身自然不必去只是静卧帐中休息暗暗告慰东郭子华在天之灵。虽然这事自己并没有出上力但支离益和东郭子华泉下有知也当大感安慰了。
营中闹腾了一夜天快亮时伍封闻营中脚步乱响知道礼事已毕众将各自回帐休息。心道:“立嗣之礼已毕小鹿这越国太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忽想起颜不疑的为人这人为了当越国太子不惜加害手足兄弟“儿子”鹿郢当上太子他是否会心甘情愿?心道:“颜不疑寡情薄义万一他丧心病狂杀‘子’自立我怎对得住小华?”越想越觉得又些心惊连忙起身又往中军大营去。石朗告诉过他颜不疑的营帐位置他判断方位往颜不疑的寝帐过去片刻间到了颜不疑的寝帐之旁闻帐内有人声依前法爬上帐顶捏了个小洞往下看去。
只见颜不疑气愤愤在在帐中来回走动石圃在一旁站着道:“王子事已至此烦恼亦是无益。”颜不疑愤愤地道:“这真是岂有此理?哪有父亲给儿子为臣属的道理?父王简直是失心疯了!”他们二人在帐中压低了声音说话伍封耳力甚佳听得十分清楚。
石圃道:“大王此举的确也不大妥当我们卫国内乱多年全因卫灵公逐其子庄公蒯瞶立孙出公为嗣而引起。此后庄公蒯瞶与出公交战多年逐子自立反反复复弄得卫国大乱。卫灵公立孙为嗣还是因逐走了其子之故其子不在国中尚且惹祸今日大王竟当着王子父子二人立王孙为嗣将王子弃在一旁委实不好。”颜不疑道:“正是可范蠡狡猾之极今日他只提阖闾立夫差之事以为前例若是也说卫灵公事父王便想到卫国之乱不会有此乱举。可惜这事当时我也想起却不能说出来。”
石圃道:“王子自是不能说否则岂不是摆明了要与王孙争位?”颜不疑道:“是啊当时如果石兄在一旁便好了只须以卫事为鉴便可劝父王打消念头。”石圃摇头道:“这却不然依在下之见大王必是早有此意但不愿意与王子父子不和才会不说出来。今日范蠡这么提起大王正合心意便急匆匆行立嗣之理彻底打消王子的念头。嘿大王行事果然是老辣之极!”
颜不疑道:“哼!”石圃道:“不过说也奇怪今日范蠡之议倒好生奇怪不大附合已往的性格。”颜不疑道:“怎么?”石圃道:“范蠡为人深沉行事低调此举摆明了要得罪王子他怎会去做?如果说这话的是文种倒不稀奇偏偏却是范蠡让在下意想不到。”
颜不疑道:“还是石兄说得对范蠡文种二人一日不除我便休想当这越王果然如此!可惜我始终晚了一步。”石圃道:“这却不然。王子仍可照以前的法子只要杀了范蠡文种事情仍有转机。”颜不疑惊道:“石兄之意难道是要在下去对付自己的儿子?”石圃摇头道:“也不算对付王子只须念及父子之情等大王百年之后迫王孙将王位让给你便成了。王子仍可立他为太子以王孙的性格未必愿意与王子相争。”
颜不疑道:“嗯此言大有道理。”石圃道:“然而此事要顺利而行仍要先杀了范蠡文种否则他们必不会应允。”颜不疑沉吟片刻笑道:“范蠡文种之事却好办父王年纪大了不免固执多疑如今对范蠡和文种已经起了戒心。龙伯以离间计对付文种正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石圃道:“是啊高柴在江淮之间挑动百姓生乱以为能瞒过在下谁知道在下会将计就计暗里助他行事将百姓之乱挑得更大了些。”
伍封心道:“原来你们知道我用反间计!嗯高柴和石圃都曾是卫国大夫石圃自然认识他。这人在卫国动变乱欲自立为君果然擅长政事阴谋。颜不疑之政事手段远不及任公子但有了这个石圃相助日后害人只怕多了。”
石圃道:“既然范蠡被大王所疑我们须得再加些力气。”颜不疑摇头道:“范蠡可不同文种父王对他颇为信任较难行事。嗯石兄大有名堂连王后对你也十分有好感日后你说动王后或者就好办得多了。”石圃笑道:“这是自然。先前王子也说大王年纪高大了不免多疑我们只须……”还没说完条桑匆匆入帐禀告道:“王子范相国走了!”伍封暗暗摇头寻思条桑这女子迷恋颜不疑已深虽然经历了许多事却始终尽心尽力地为颜不疑办事。
颜不疑问道:“去了何处?”条桑道:“立嗣之礼毕后范相国便只身离营南去还派人送了一书给大王。桑儿当时正在大王身边侍侯瞥见此书书中道‘臣闻主辱臣死。向者大王辱于会稽臣所以不死者欲隐忍成越之功也。今吴以灭大王倘免臣会稽之诛愿乞骸骨老于江湖。临淄在目望而不及乞早退兵以全越人之性命。臣不忍见士卒被戮丧于千里之外也。’”
伍封吃了一惊:“范相国竟然弃国而走了!”颜不疑和石圃大喜道:“范蠡此一走必不会再回此事大妙!”颜不疑道:“石兄在下是否该派人追杀范蠡?”石圃摇头道:“范蠡有鬼神莫测之机他既然走了便无人能追及。范蠡与文种交好他临走之时必劝文种也离开越国避祸以文种的为人自然不会轻易走了但他心中对大王不免有所猜忌。王子此刻应该去见大王先取范蠡右军之军权再劝大王杀了文种。王子只须说文种不比范蠡范蠡走时只是孤身一人文种若走只怕不是率军南下江淮便是举兵投往龙伯大王不管信不信心中总是更多了一分猜疑之心。”
颜不疑大喜道:“正好在下这便去。日后我若成了大事必以石兄为相国与子共国哈哈!”他匆匆出帐石圃低头相送颜不疑走后石圃才抬起头来。伍封瞥见他脸上闪着诡异的狞笑心道:“这个石圃很不简单日后就算颜不疑当了越王以他为相早晚必死在石圃手上!”
石圃道:“桑儿王孙鹿郢闻范蠡离营有何异举?”条桑道:“他只是叹了口气脸上却什么也瞧不出来。”石圃长叹一声道:“若论行刺暗杀王子只怕是天下第一的杀手连龙伯也不及他但论起政事手段王子却不擅长否则他怎会以夫差之子的身份在吴国多年最后却无甚能为越军围吴三年方破若换了在下数月之间便可助越军破城了。”
伍封暗暗点头对此深信不疑寻思:“你在卫国生乱差点当了卫君自然是最擅长谋逆乱先前听你说话果然是个厉害家伙颜不疑比你可差得远了。”
条桑道:“你说得是桑儿每每便有些耽心。”石圃道:“王子擅杀陈音更是奇蠢之举幸好勾践爱子心切未加以处置。只是这么一来王子在军中大失将士之心就算当了越王也不易安稳。这一点王孙鹿郢可利害得多了这小家伙喜怒不形于色平日低调少言但言必中的令大王心顺、王子高兴、群臣敬佩。王孙当了太子王子要夺其位可有些难。”
条桑道:“王子当个王父也不错的何必定要与儿子争位?”石圃道:“这也是不得不为卫国蒯瞶父子不是也交战多年?有时侯大家所争的不仅仅是王位而是自己的性命安危。世间当君王的谁能容得下权势竟与君王几乎相若的臣子?就算王子无争位之念王孙只怕也会心下猜忌猜来忌去早晚会生杀机。大王与范蠡是患难之交君臣之义重在列国间十分少见连范蠡也避祸而走何事不会生?”
条桑心惊道:“这政事争竞可怕得紧!”石圃叹道:“死于政乱者远胜于死于战阵之数王孙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我们就算不为王子也当为自己打算宜早对付范蠡文种太过精明在越人中又有威望我们先借王子之手除去。今日范蠡走了大王自会将右军交给新立的太子王子此去毫无所得便会打文种左军的主意是以不须我们提醒王子也会对付文种。王孙鹿郢的性命我们大可以留到日后慢慢解决不过这事还要暂时瞒过王子才行。”条桑道:“王子仅鹿郢一子看得极重我们若害了鹿郢王子必怒。”石圃嘿嘿笑道:“这事我自有打算我们助王子夺了王位日后桑儿便贵为王后桑儿再用那日对付龙伯的甚么‘无生水’毒物让王子不疑变成骨软聋哑的废人这越国岂非就是你我二人的?等你为我生下孩儿别人必当他是王子不疑的儿子我们奉他为王他便成了越国之主!是以鹿郢留不得否则我们的孩儿永远当不上越王!”
此言大出伍封意料之外伍封听得大惊失色几乎由帐顶跌下去便听条桑昵声笑道:“这毒物对龙伯毫不管用只怕无甚效果。”石圃笑道:“怎不管用?我拿了些在人身上试过果然是效用极彰。”条桑奇道:“你在谁身上试过?”石圃笑道:“上次齐军闯营我们擒了数十死士我便在他们中间随便找几个人试了试。”
伍封闻言生怒恨不得飞身下帐杀了石圃却听条桑道:“唉你好生心狠!嗯其实除了‘无生水’我还有一件药物名叫‘岁断’这毒物奇异之极中了这毒过一年方才毒肠断而亡是以中毒者每年需服一次解药。”石圃喜道:“此毒甚妙。”条桑由怀中取出一个绿色的药盒道:“可惜这毒丸计然只配制出了一颗解药倒有十余颗。”石圃接过来揭开药盒看了看条桑一把抢过塞入怀中道:“那颗红色的便是毒药其余绿色的是解药。”石圃伸手便往条桑怀中去掏条桑推开他的手嗔道:“干什么?”
石圃一把将条桑搂过来笑道:“哈哈桑儿你对王子本有些倾心的若非见我还有些手段怎会垂青于我?”条桑道:“哼你当我是什么人?枉我对王子不疑一片痴心他总是对我推三阻四早料他有些问题后来龙伯对我说些话时我便猜出几分那日祖师爷爷无意中说起‘蜕龙术’之缺陷我才知道王子不疑是个没用的男人他骗了我这好些年欺我太甚!”
石圃怪笑道:“你怎不说王子让你独守空房数年你耐不住寂寞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妻子尽丧于卫国孤身一人你也是寂寞难耐你我二人同病相怜若不厮守在一起只怕有违天意。”条桑怒道:“混说什么?哼那日你刚由江淮回来便让我悄悄在龙伯酒中下毒以此退齐兵又让王子不疑承担恶名差点害得我被大王烹死显然只是利用我而已。”石圃叫屈道:“天地良心我怎舍得你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死?我料王子不疑必定为你求情才会如此。你想连龙伯和大王都以为你是痴心一片为了王子王子怎会不这么想?你为他害了龙伯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救你性命。”
伍封心道:“条桑毕竟是落凤阁出来的女子骗人很有手段我还以为她真的是对颜不疑痴心呢!”
又听条桑道:“你真这么想?”石圃道:“这是自然。像你这样的女子人皆以为出身风月视为下贱却不知道天下女子之中唯有你们才真正知道服侍男人我有了你之后才知道以前娶的妻妾简直算不上女人!就算有人拿金山来向我换你我也决计不干!”条桑听他满口甜言蜜语立时眉开眼笑昵声道:“哼你就会骗人!”
二人说着说着行为渐渐不堪起来。伍封大皱眉头见天快亮了便想下帐回去。这时又听石圃道:“嗯这是王子不疑的寝帐万一他回来撞见可就大大不妙了!”条桑喘着气恼道:“你这死人!既是如此你招惹我干什么?”石圃怪笑道:“这个对不住你先到我寝帐去等着。我还要到后面看看片刻便赶来!”条桑慢慢出帐在帐门回声道:“你快来哟!”石圃笑道:“是是是。”
条桑走后石圃挂剑出帐周围看了看匆匆往后营而去伍封见他行踪诡密心中一动滑下了帐顶悄悄跟了上去。只见前面离南面营门不远处草堆无数高达一二丈是越军放粮草辎重之处周围士卒众多防备森严。石圃向士卒说了几句话径入草堆之间去。
伍封见他行踪诡秘并不像察看粮草辎重似乎这中间有何隐密之物心道:“颜不疑掌管粮草辎重此处自然都是颜不疑的人石圃与颜不疑在这辎重之间藏了什么?”见此处防备极严一时难入沉吟片刻寻思天色渐明行踪难藏需得天晚后再来。他赶回到自己寝帐入帐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两个小卒便来服侍他用饭他用过了饭匆匆往文种之帐去。
才到文种帐外便见勾践和颜不疑等人由文种帐中出来大群人簇拥着往中军而去。伍封心道:“勾践来干什么?”他走入帐中只见文种手捧着一口长剑呆立面色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伍封向他施了个礼愕然瞧着他文种喃喃道:“相国临走派人送了一书给我书中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大王阴刻而多疑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今猜忌已生杀极已现大夫此时不走祸必不免!’文某还不深信岂知片刻之间……唉文某始终不如相国之智!”
伍封心道:“怎么?难道勾践想杀你?”文种向伍封道:“夫余先生你虽不会说越语但这两天文某见你听我们说话目光闪动似有所感想是能听懂些。”伍封心中一凛寻思文种眼力了得终被他看出破绽来。
文种叫上一人命他拿来黄金百两交给伍封道:“夫余先生你几番救了文某性命是想文某挥军杀了龙伯为令兄夫余贝报仇。此事文某无能为力况且文某听说令兄行为不端有谋逆之举乃被龙伯所杀此乃国家大事非二人私仇龙伯也算不上你的仇人。夫余先生不如放下报仇之心改投龙伯麾下以你之才龙伯必能重用。这百两黄金是文某送你的路资今日你便离营去吧!”
伍封怔了半晌茫然接过心感不妙。文种叹了口气挥手让他出帐。伍封退到帐外向周围士卒看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惶然。伍封心道:“勾践先前来干什么?”忽然听帐中剑鸣之声传出帐外众人无不浑身一震伍封心内如电光石火猛地想起一事来:“属镂!”他先前见文种手中那口剑有些眼熟并未在意此刻想起来这口剑正是那口“属镂”。夫差以这口“属镂”剑赐死了父亲伍子胥后用用此剑自杀吴国乃亡勾践佩此宝剑今日却将这剑留给文种岂不是要文种学父亲和夫差一样用此剑自杀?
伍封连忙抢入帐中只见文种横剑在手躺在地上胸前全是鲜血颈上的创口长达半尺只见他目光散乱显是无法相救了。伍封心中猛地一痛虽然他与文种并无深交但一向敬重其为人自己用离间之计只是想以此挑起越国君臣不和寻机退敌。谁知被颜不疑从中利用而勾践又残虐狠毒竟然会将文种赐死这真是意想不到。
伍封将文种轻轻扶起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文种气若游丝看着伍封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疑色。伍封心知石朗和自己从来未与文种这么接近此刻将他扶在身上文种眼尖自然瞧出些破绽来。伍封不忍瞒他小声在文种耳边道:“文大夫在下是伍封!”文种微微一震脸上满是诧异、惊慌之色伍封知道这人忠心为国定是怕他行刺勾践又道:“文大夫放心在下不是来当刺客。”文种叹了口气闭目而逝。
伍封心头一片茫然寻思:“文种之死自己多少有些责任。虽然我是想击退越军以致用离间之计但文种一片忠心与先父伍子胥相似却不得善终。莫非这忠臣如此难当么?”又想起自己一心为齐事奔波日后未知会有何结局。
伍封正茫然间忽觉背上生寒有人用长剑抵在背上。适才他心思不属以致连敌人接近身边也未察觉此刻心中一凛寻思:“莫非我被人识破了?”便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道:“将文种的这些亲随都赶我押走留他们在军中早晚必成祸害。”听声音正是颜不疑。
伍封心道:“原来你并没有认出我只是当了我是文种的亲随而已。”缓缓站起身来却被颜不疑推到了一边去伍封怕泄露身份是以并没有抵抗。回看四周只见帐内外拥着许多执剑的士卒正将文种的这些亲随赶在一起用长剑指住。
颜不疑看着伍封冷笑一声道:“夫余宝昨日你用大殳刺伤了我今日我便杀了你以报此仇。”他提剑上前伍封心内暗叹寻思只好与他动手了。
颜不疑走上几步正要挥剑石圃由后面走来道:“王子不宜多生事端免得众军生怨。这些人可先押走至于如何处置是些小事王子还是尽快招集左营将士接掌左军这才是当务之急的大事。”颜不疑似是对石圃言听计从立时点头插剑入鞘满脸兴奋道:“如此便烦石大夫将他们先押走在下集将议事后再与石兄商议。”
石圃见颜不疑无意让他参与军议眼中微露不悦之色带着士卒将伍封等人押出帐去往后营而去。伍封不知道他要将自己这些他押到何处留意看着渐渐走到后营堆放粮草辎重的地方石圃将他们带着草堆深处停下来。
这时几个小卒扒开地上的草露出一块大木板来他们抬起木板只见木板之下赫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深洞。伍封恍然大悟:“怪不得早间见石圃鬼鬼祟索到这儿来原来这是颜不疑秘密困人的地方。”猛地心内一喜:“大哥被越人擒住石朗在营中许多日都未能打听到莫非便在这深坑之中?”
小卒将伍封等人一个个向坑内推去每人落下便即退开以免被后来者押住。伍封由得人将他推下土洞他身手敏捷稳稳站着移开丈余靠着土壁站着周围细看。
这洞中有一只小小的火把点着光甚昏暗不过也看得清洞内的大致情况。这土洞甚大约有十余丈见方里面人头拥拥关着不少人。伍封略数一下约有百余人。抬头上看只见这洞深只有两丈壁口极滑又插了许多竹签倒刺怪不得洞中这些人无法爬出去正看时顶上木板又移合起来听脚步声渐渐远去。
伍封四下看着只盼柳下惠也在此洞中自己便少了许多寻找的功夫。这时洞中一人道:“咦这都是越人!”又一人道:“妙极!我们被越人在这鬼洞中困了好些天了正好拿他们出气!”不少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向新入洞的越人逼过去可行去数步又跌着地上。那些越人见状愕然有人道:“咦这……”“扑通”一声也跌坐下去其余越人也纷纷坐在地上无力起来。
伍封心道:“温柔香!”向那火把看去心道:“这火把之中必有‘温柔香’以致洞中的人都骨软无力。”
这时洞中的人见其他人都跌坐只有伍封一人仍站着都向他看过来。一人道:“这人有些古怪!”又一人道:“我看这洞中才古怪呢!人人在这洞中都被鬼抽去了力气。”伍封叹道:“不是被鬼抽出了力气而是这火把之中藏有异香这香名曰‘温柔香’是件毒物只对男子有用虽不损人性命却能让人帼软筋麻份量多了还让人昏睡。各位闻了此香自然被毒香所迷。”
众人“呓哦”之声不断忽一人道:“兄弟是你?”伍封听出是柳下惠的声音大喜道:“是我!大哥原来你在这儿终被我找到了!”向说话那人走过去。
那人扶壁站起来火光下看时果然是柳下惠!伍封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柳下惠笑道:“兄弟怎扮成这模样?若不开口说话大哥可认不出来。”伍封道:“大哥稍歇等我将这迷香灭了再说。”他略一沉吟奔到洞口之下跃起身双脚蹬在洞口壁上伸手摸那大木板。这木板用是许多木条拼成中间自然钉着横木伍封听得分明近处并无越卒是以放心由木板上掰下一根木条下来跃下地后将木条在火把上点燃再将以前那火把顺手往地下插去直自灭柄。
柳下惠笑道:“兄弟想得周到如果洞中没了火光越人便会生疑。”文种的一个亲随奇道:“咦夫余先生原来会说齐语!”柳下惠哈哈大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夫余先生’而是数番将你们越人打得大败的龙伯!”洞中众人大惊伍封怕文种的那些亲随乱叫走漏了风声闪身过去将越卒尽数点了穴。
众人见他身手都笑道:“果然是龙伯!”洞中这些人除了柳下跖的二十余亲兵其余的都是鲍兴领死士闯越营那一战中被越人所擒的死士见了伍封自然是又惊又喜。
伍封道:“兄弟一直在打听大哥的消息想不到大哥竟被关在这黑洞中!”柳下惠道:“说起来惭愧得紧大哥闻兄弟在镇莱关将文种逐走遂向国君禀告鲁国君臣商议了半日命我领百乘赴齐相助。我行至中途中了范蠡文种的埋伏我们又只有百乘人数太少一战而败我便被颜不疑擒下了关在此处。本来这洞并不甚深我大可以设法脱困可不知如何总是浑身无力虽比其他人好些却不能一战是以无法出去。若非兄弟说出来我们怎知道这每日点着的火把之中有毒物?”
伍封由背上取出背囊也不必再扮驼背笑道:“大哥这毒物需半日方解等各位力气恢复了我便救了你们出去。只是此地的越营重地就算我们出了洞也不能保证都能全身冲出去是以非得有所谋划不可。”
伍封与柳下惠久未相见说了大半日话下午时有几个越卒放绳索下来送下食物清水和未点燃的火把在一旁火把自是给洞中人自行更换之用。
越卒走后众人略用些饭食。饭食甚少伍封推辞不吃静等天黑。估计天黑时伍封见众人都恢复了力气道:“大哥和各位在洞中呆得太久本当就此带各位冲出去但就算出了这洞如无接应大家一时也难冲出去。”柳下惠道:“兄弟言之有理。”伍封道:“这地方十分污浊虽然我不想你们久留但非要多留一晚不可。我看这地方正是越人放粮草辎重之处明日大哥带这些人出去放一把火我率大军接应这才能让各位全身而退。”
众死士自然是听他的号令柳下惠点头道:“此计甚好我们若在营中放火越人必乱。”伍封笑道:“兄弟不仅想使越营乱还要凭此击退越军。只要明日大哥能够放火兄弟便有法子一举击退越军。此番退越大哥和各位死士便立这功。”
他与柳下惠商议了许久定下计谋然后到了洞口之下先跃身起来将洞壁的倒刺尽数除去再出了洞口在越营中打了两个圈偷来许多刀剑长矛和食物清水回到洞中交给众人。又在洞口下壁上挖了许多小坑插上木棍绑了长绳供人攀附而上之用。
一切安排妥当后伍封吩咐死士一切以柳下惠的号令是从脱下外面的裘服给柳下惠露出内里穿的鲜虞衣服。柳下惠愕然道:“兄弟这是……”伍封笑道:“二哥因为大哥之故被越人所胁不得已助越人为战。兄弟这便去找二哥商议商议一来使他放心二来要借他破越。这存放粮草辎重处的南面不远处便是营门大哥你们放火之后先藏身附近等二哥大军来时便一齐由南门杀出去。”柳下惠见他思虑细致点头道:“兄弟果然是善于用兵小跖若能与齐兵里应外合越人怎会不败?”
伍封出了洞覆好木板向中山大营过去。中山人的大营在越营之中常有鲜虞人出入伍封身穿鲜服饰是以营中越卒以为他的中山营中的人无人阻问。伍封到了鲜虞营前向守营的士卒道:“去禀告中山君就说故人来访。”那鲜虞人带伍封到中间的大帐柳下跖正在帐中闷坐饮酒伍封入帐之后笑道:“二哥是我!”柳下跖大喜道:“兄弟!”跃起身来抢上前握住伍封的手臂哈哈大笑道:“兄弟怎么扮成这样子我一时可瞧不出来。”
伍封用药丸将面上的黄色擦去露出本来面目道:“早就想来看看二哥一直未得其便。”柳下跖叹了口气道:“二哥不欲与齐军交战可惜被先师所逼如今又因为大哥落在越人手中不得不助越人。”伍封笑道:“我已经寻到大哥了。”柳下跖又惊又喜道:“大哥在哪里?”
伍封将前事简略说了一遍柳下跖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方道:“兄弟真是神出鬼没原来早已经安排妥当在越军中混了多日。”伍封道:“明日我想破越盼二哥能够相助里应外合。”柳下跖点头道:“这是自然。明日我便以杀颜不疑、为先师报仇为借口攻打越军。”伍封点头道:“这就极好了只要见越军粮草辎重起火二哥便率军由后营穿出去我再派大军掩杀一举将越军击溃。”柳下跖点头道:“听说范蠡走了文种被杀眼下越军乱成一团士气低落正是破越之时。”伍封道:“越军乱时二哥只须带兵往后营过去不必格杀越人只要先去接应大哥然而杀出南门他们才百余人宜早接应。与越军之战二哥便不用参加了免得让人讥讽二哥不守信用。”
柳下跖看着伍封道:“真不用二哥参加?”伍封点头道:“不是兄弟瞧不起鲜虞骑兵只因二哥是来相助越军而来袖手一旁倒罢了若是反戈一击有损二哥英名。”柳下跖点头道:“兄弟言之有理。明日我接了大哥便饶道往齐营去。”
二人商议已定柳下跖派亲随去将亲卫将佐叫来议事伍封道:“兄弟想去屠龙子的灵前致祭烦大哥派个人带我去。”柳下跖点头道:“难得兄弟有心。”正好一人由帐外走进来伍封看时正是那位房子城的千长鼓扬。伍封笑道:“千长可好?”鼓扬喜道:“原来是龙伯!这真是意想不到!”柳下跖笑道:“鼓扬如今是万长了。鼓扬你带龙伯到老先生灵前去致祭。”
伍封随鼓扬出帐往支离益的灵帐去鼓扬道:“龙伯身为一军主帅怎有暇来?”伍封道:“在下是特来与中山君议破越之策。”鼓扬点头道:“这越人好生可恶竟将中山君的兄长捉住以胁使我们相助哼越人中间可没有好汉子。”伍封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事已经解决了。是了多年不见万长又娶了多少美人、生了多少子女啊?”鼓扬得意地道:“除了龙伯的夫人天下间便没几个美人了。不过这几年小人又娶了五个老婆生了七个孩儿眼下共有八子三女。”
伍封暗暗咂舌开玩笑道:“这真是可喜可贺!万长神勇过人在下好生佩服。”鼓扬哈哈大笑道:“老婆虽多终是不够美倒是有一个燕女还算俏丽小人平日也略偏心较宠爱些。”伍封点头道:“是啊人皆有私心各位夫人之间要真的是一视同仁可不大容易做到。”鼓扬点头道:“对啊便是这个道理。”
二人说着闲话到了支离益的灵帐伍封祭祀了一番这才随鼓扬到大帐与柳下跖告辞后趁着天黑凭行天之术离开越营回到齐营。
圉公阳和庖丁刀都守在营门见伍封猛地由空中落下来庖丁刀喜道:“龙伯回来了!”伍封匆匆回帐楚月儿正在帐中指点石朗刀术见伍封回来都大喜迎上来。
楚月儿道:“夫君去了数日满脸喜气回来想是大有所获。”伍封点头道:“找到了大哥明日便可救他出来了。”楚月儿道:“小刀和小阳怕走漏消息每日在营前等你。是了石朗扮你数日都还正常只有那小兴儿有些疑惑好在我没让他与石朗说话他不知其详。”伍封笑道:“小兴儿从小看着我大的对我熟悉之极再扮下去必被他看破。我今日回来石朗便不必再扮我了。”
石朗连忙脱下身上的战神之甲解下佩剑如释重负擦了把汗道:“小人假扮大神数日好生紧张。”伍封赞了他几句道:“此次若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