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梦王姬见他又扯到自己身上一时无话可说又拿伍封没奈何只是“唉”的叹息一声。楚月儿忍不住笑道:“王姬勿须烦恼夫君说话向来是这样子的。”
秦厉共公问道:“秦失辞官而去寡人十分想念寡人当世子时与他无甚交情反而因他忠于智夫人而心中有隙。近来见群臣之间私底下倾轧争斗连甘成也不能免便觉得秦失这种不贪恋权位的人十分难得。秦失可到了龙伯府上么?”伍封摇头道:“在下对他也甚是喜欢可惜他不曾来。”秦厉共公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叹了口气由怀中取出一物交给伍封道:“秦失生有傲骨他不服之人绝不会相投。以寡人之见秦失不投人则已要投奔人的话只有龙伯。若是龙伯日后能见到秦失便请将此物交给他算是寡人相酬其功。”
伍封见那是一双手套只不过做法精致内用革套外面有一层金属网状之物是由细密的精铁小圈一个个相圈而成由腕到指都护着可避刀剑与伍封和楚月儿的金缕衣、护臂、护腿和履垫以铁链为网的做法有些相似又略有不同。最妙的是十指之上有十个尖利的铁爪尖如同虎爪之尖略带勾形看来此物若戴在手上不仅可抓握刀剑这十个尖爪还能伤人正合秦失的空手抓击本事。
秦厉共公道:“这是寡人在旧宫火场觅到的听说是伯昏无人为秦失所制名曰‘虎爪’还未制成又烧坏了寡人便依其遗意请高手匠人制成特地赐给秦失。”伍封皱眉道:“在下可没什么把握能觅到秦失。”秦厉共公苦笑道:“龙伯要觅不到寡人更难见到他了。寡人身为国君自不能像龙伯一样四下走动是以龙伯遇见他的机会还大些。万一觅不到秦失此物龙伯大可以自用。”伍封微笑不语伸手接过道:“在下手上的功夫另有讲究若带了虎爪反而使不出来。此物在下暂且拿着等见了秦失必定转搞告国君之意。至于秦失是否能回秦国去在下却没有把握。”秦厉共公摇头道:“以秦失的心性他离秦而去必不会厚颜再回寡人倒没想过他会回去只是敬他清高不贪恋权势而已。”伍封不住地点头。
秦厉共公道:“寡人悄悄入城不能久留。”举爵向伍封道:“龙伯寡人谢你当初奋神勇、破奇阵亲送寡人即位。”二人对饮后秦厉共公又向楚月儿举爵道:“月公主你先在雪地、后在火场两番救了寡人性命寡人永记此德请饮此爵。”又与楚月儿对饮一爵。秦厉共公第三爵却向梦王姬举起来道:“寡人久慕王姬可惜好事不谐。只盼王姬日后还记得曾有寡人为你雪地猎貂寡人便十分快慰了。”梦王姬也与他饮了一爵。
秦厉共公向梦王姬道:“寡人就要走了日后能否再见还是未知之数。想起当日在先王之前曾唱‘无衣’王姬能否再显琴艺以送故人?”梦王姬点了点头坐在琴案之后弹起了那曲《无衣》。秦厉共公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唱道第二段时伍封忍不住击案相合也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唱了数遍方止秦厉共公眼中微透泪光道:“寡人走了各位保重。”伍封等人起身相送出府想一直送出城外秦厉共公摇头道:“你们若一路相送必使他侧目只怕有人会认出寡人来。寡人有甘成护送你们大可以放心。”众人施礼后秦厉共公踏雪而去到转角处有马车迎出来秦厉共公上了车回身挥了挥手片刻便消失于大雪之中。
伍封三人站在门外良久楚月儿道:“秦君很够朋友居然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偷偷冒雪前来探视。”梦王姬叹道:“秦君豪迈过人以前可没怎么在意他。看来有他为君秦国必会强盛威震西陲。”伍封道:“若是秦人都是如此秦国就可怕得紧了。”此后果如他们二人今日所言秦厉共公放手西疆伐绵诸、灭大荔、俘义渠之君广扩秦地威震西戎与在其之前的秦君相比功业仅次于曾经称霸的秦穆公。
回府之后妙公主赶来道:“先前你们与人饮酒唱歌十分热闹那是何人?”伍封小声道:“是秦国的国君悄悄来探视。”妙公主“噢”了一声她与秦厉共公从未见过没有交情是以并不在意。
不数日又到新春已是公元前475年。
春暖花开眼见快二月了。伍封这日带了众位夫人入宫向周元王辞行。周元王知道这一次再也无法挽留了只是唉声叹气大有不舍之意。伍封道:“本想先去晋国后再回来水路东归不过微臣又想顺便过中山和代国探访故人是以还是6路而行。”周元王道:“妹夫王妹随你而去烦你多加照顾善待寡人爱妹。”伍封道:“天子尽管放心。”楚月儿道:“天子先王临终曾托付月儿照顾王姬有月儿在自会保护王姬周全。”周元王又扯着梦王姬叮嘱良久才放了他们回府。
次日伍封等人大队人马由北门而出周元王、太子姬介、姬厚、刘卷、单骄引着成周大小官员前来相送成周百姓也簇拥在城外多逾万人。
周元王与梦王姬洒泪道别场面十分感人伍封对周元王和姬介小声道:“天子、太子微臣有一言禀告。不论日后有何变故这王师三军务必不可交付臣下手中只要军权在握天大的事也能应付。”周元王点头道:“妹夫之言寡人牢记在心。介儿你也要记住此言。”几个寺人抬来一面铜管金顶的旗杆周元王道:“这面旗制成了多日妹夫一路插着或可助妹夫开路。”伍封接到手上将卷在旗杆上的大展开只见上面绣着“龙伯”两个大字底下还有“天子仁制”四个小字。伍封感激谢过命鲍兴将大旗插在最前面庄战的兵车上。
姬厚等官员也一一与伍封等人道别快到巳时伍封的大队才能动身自到看不见时周元王才怏怏而回不提。
伍封让圉公阳先往晋国假道通知赵鞅自己要探访田燕儿。大队还未行出十里在前面开道的庄战派人来报说有人挡道。伍封驱车上前见是那位大匠尹。大匠尹带着十余人向伍封叩头道:“小人得龙伯相荐为官无以为报这些日子小人亲手打造了纯铜浴盆一个供龙伯和各位夫人路途之用。”伍封见这铜盆甚大足以供得上三四人洗浴笑道:“你这铜盆虽好奈何大了些一路携带只怕有些不便。”大匠尹道:“此盆虽大但质地甚好更兼轻薄只有十斤之重一手可执。”伍封惊道:“如此大的铜盆只有十斤?这真是难得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让春雨拿了些金贝来给他。大匠尹执意不要道:“小人虽不算富但在铜坊中也颇有利益。”又拿了一盒铜制的薄面具献给伍封道:“初见龙伯时各位夫人对这面具甚感兴趣两番买了不少小人又拿了些来供各位夫人路上把玩。”伍封赞道:“你是个有心人日后小心为官或有升迁。”让春雨将面具接下来。大匠尹笑道:“昨日太子已经升了小人为王师工正只因龙伯要回国太子抑郁不乐想起小人是龙伯推荐的遂升了小人的职。”伍封笑道:“恭喜恭喜哈哈。”
大匠尹道:“其实这都是靠龙伯的面子。小人不敢阻碍龙伯的行程龙伯请行。”他乖乖退到路边伍封催大队前行远远回头还见这人在路旁目送。
楚月儿叹道:“想不到他还能记挂着夫君的恩德。”伍封点头道:“其实这人与秦君是一样的都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他身份低微不敢与我交朋友。早知道如此以前便该多与他聊聊。”梦王姬还在车中啜泣妙公主安慰了许久商壶替梦王姬驭车笑道:“王姬姑姑何必哭?还是小周说得好只要王姬姑姑心中有天子天子心中有王姬姑姑仍是在一起的。”
梦王姬听他这“王姬姑姑”说法颇不顺耳忍不住道:“老商怎叫我‘王姬姑姑’?听来甚是别扭。”商壶道:“以前叫王姬眼下成了姑丈的老婆自然要叫王姬姑姑了公主是公主姑姑。”梦王姬皱眉道:“你还是像以往般叫岂不是好?”商壶摇头道:“那不成了是姑姑便得这么叫。”妙公主见这人甚是有趣不在鲍兴之下笑道:“那你索性都叫姑姑好了。”
商壶又摇头道:“这不成了。不信试试姑姑、姑姑、姑姑!”他一阵猛叫唤弄得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都向他看来商壶笑道:“这不就弄混了?这么多姑姑谁知道老商在叫谁?”妙公主咕咙道:“我听你这几声怎么像鸟叫唤?”
伍封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老商之话甚有道理眼下我有你们几位夫人在身边他们这称呼可有些为难。公主你可不知道这老商行事古怪说他糊涂吧有时说话甚有道理说他聪明吧有时又让人一头雾水千万不可与他认真。”鲍兴道:“老商小红说过了你不可太过顽皮否则到了齐国看她揪你的胡须。”商壶最怕的便是伍封和小红闻言吓了一跳问道:“真的?”
满饰基在旁边忍不住大笑道:“鲍爷这话可说得不对。那日我明明听见小红对庄爷说话可不是这样的。”鲍兴颓然道:“小基听见了?”楚月儿问道:“小红怎么说的?”满饰基嗡声嗡气道:“小红对庄战说……”他学着小红的语气道:“‘庄兄小兴儿太过顽皮你可要多看着点儿别让他误了龙伯的大事。否则等他回家我将他的胡须尽数拔了。’这话就是这么说的不信可问问庄爷。”
梦王姬忍不住笑道:“原来小兴儿将小红的话反过来说在老商身上。”商壶却甚是认真道:“其实有老商在小红理应大可放心。小兴儿若有胡闹处哪里还等到回齐国老商便将他的须儿拔了。唉小红太过多虑!”鲍兴恼道:“咦这老商可不像话了我这须儿怎是你拔的?存心想毁我的尊容?”
众人听见他们二人的言语忍不住好笑梦王姬悲戚之情也因此一扫而空。伍封这辎重甚多本来由齐国带来的就不少再加上天子、中山、晋国、秦国、楚国所赠智、赵、韩、魏四家赠给伍封和楚月儿的宝货、梦王姬的嫁妆、妙公主由齐国带来的随行之物单是各种美酒便有三四十车总共有二三百车另外这么多人沿途的清水干粮极多幸好妙公主由齐国来时带了大量的“须惠陶器”都是大瓮正好用来放美酒清水干粮这又多了数十车。还有寺人、侍女、仆佣、庖人等众多一路行程极是缓慢。
数日后入了晋国之境圉公阳赶回来道:“龙伯已见了四小姐不过赵老将军病重无恤公子手忙脚乱一时派不出人手来迎接。”伍封吃了一惊心忖赵鞅必是一病不起正因如此赵无恤定是怕智、韩、魏三家趁机异动将人手四下派遣以防不测又不好派个身份低微的人来迎接失礼才会如此。赵无恤智谋胆识群绝不是手忙脚乱之人。
伍封催促行沿途不少晋人官员接待都说赵鞅病重只怕支持不了多少日子。十余日到了绛都城外伍封与梦王姬略作商议将小鹿和庄战引大队人马驻于城南郊外带了各位夫人、鲍兴、商壶、圉公阳、庖丁刀和三十铁勇入城一直往赵氏府上而去。
赵无恤带了赵氏族人在府外迎接赵无恤道:“家父闻说龙伯要来苦等了十余日请龙伯即刻去见。”又对梦王姬、楚月儿、妙公主道:“王姬、二位公主事情急了恕在下无暇细叙。”众人自然不会在意伍封带了众女入府由赵无恤引着匆匆往后院去到了赵鞅的卧室之外伍封见田燕儿哭得两眼红肿正在室外守候。
伍封道:“燕儿老将军怎样了?”田燕儿见了他眼中一亮低头道:“龙伯父亲正等着见你。”伍封让众女在外等着与赵无恤入了房中见赵鞅闭目正躺在卧床上满脸削瘦颧骨高耸完全没有以往精练睿智的神气。
伍封心中向来尊敬这老人心中伤痛低声道:“老将军晚辈伍封来看你。”赵鞅缓缓睁开眼睛。面露喜色道:“龙……伯……”他看着赵无恤勉力举起手指着门口意思是让赵无恤先出去。赵无恤道:“父亲就让孩儿在一旁侍侯可好?”赵鞅眼露不悦之色仍指着门。赵无恤叹了口气退到门外。
赵鞅盯着伍封口中道:“代……代……”后面的话始终说不出来伍封问道:“代国?”赵鞅勉力点头道:“飞……飞……”伍封道:“飞去?噢是说大小姐?”赵鞅眼光中甚是急切道:“九……九……”伍封愕然道:“九少爷?还是……”这时便听脚步声响赵无恤又走了进来赵鞅嗓中游出一丝气息似是叹息又似是有话要说却抓住了伍封的手嘴不住地张合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终于闭目而逝。
赵无恤抢上来道:“父亲!”放声大哭房外的人立时哭声震天伍封心中甚是伤感轻轻掰开了赵鞅紧抓住他的手。赵无恤哭了一阵站起身来道:“燕儿!小周!”田燕儿和赵周由外面进来赵无恤道:“丧!燕儿带龙伯他们去休息小周你亲往代国通知姊姊姊夫。”
赵周匆匆出去田燕儿哽咽对伍封道:“龙伯请随燕儿来。”伍封知道赵鞅新丧赵氏一族定有忙处自己是个外人自然要回避。田燕儿叫上田力和十余侍女将伍封与其众位夫人带出府外又叫上府外的鲍兴等人一起到伍封以前在绛都所居、赵飞羽的旧宅安置暂住。田燕儿又拿出赵氏的令箭让田力将停在城外的伍封的人车带到府上来。
伍封问道:“两年多未见燕儿还好吧?”田燕儿怔了怔点头道:“还好。”说着又垂下泪来。伍封小声道:“我已经派人将恒善送到画城安然无恙。”田燕儿知道他说的是小孩儿田白缓缓点头。妙公主道:“燕儿如果有人欺负你不妨对夫君直说我们自会替你出头。”田燕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多谢。”楚月儿叹道:“老将军新丧燕儿自有忙处。燕儿先去忙吧有事让田力来说一说便成了。”田燕儿点头道:“是。燕儿先去了你们先歇歇。”
田燕儿走后伍封寻思着赵鞅临终的说话不解其意心忖他说这“九”字究竟是何意思。梦王姬见他出神问道:“老将军向夫君说了什么?”伍封叹道:“老将军可说不出话来只说了‘代’、‘飞’、‘九’数字我猜他‘代’是说代国‘飞’是说赵大小姐‘九’便不知道意指什么莫非是九少爷赵周?”楚月儿道:“老将军对九少爷好像也不是格外偏爱莫非让你去救赵大小姐?”妙公主摇头道:“赵氏势大如同一国就算赵大小姐有难赵氏足以相救何用夫君出手?再说赵大小姐现在是一国的王后权势无比又有何难?”梦王姬沉吟道:“久闻赵无恤有灭代之意莫非赵鞅怕赵氏伐代代人会迁怒赵大小姐?”伍封摇头道:“老将军新丧赵无恤当守三年之丧怎可兵?何况眼下赵氏与代国形若兄弟互相援手何必灭之?不过……”他忽地想起智瑶曾对他说过赵望被赵无恤害死的事心忖这事真假如何一阵间还得向田力问一问。
不多时庄战小鹿由田力引着带着大队人马入府各自安顿。这时赵无恤又派了许多从人侍女来制肴备酒传话要田力代赵氏款待众人。虽然赵鞅新丧赵无恤的礼数却丝毫未缺。
田力忙了许久待用饭之后才有余暇这才向伍封与各位夫人重新施礼问候问道:“龙伯那位恒善……?”伍封道:“已经平安送到画城。”田力吁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伍封问道:“田兄燕儿在赵府还好吧?”田力道:“还算好老将军和府内诸人对她都极好。”伍封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妙公主道:“关键是赵无恤对燕儿好不好?”田力道:“姑爷对四小姐也好平日甚是客气谦让。不过……”楚月儿问道:“不过什么?”田力苦笑道:“不过小人觉得姑爷对四小姐太过客气了些。”梦王姬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夫妇之间太过有礼反而不是好事。”
伍封笑道:“看来我对王姬还要粗鲁些好。怪不得以前我对王姬客客气气王姬却不将我放在眼里后来我来个大大咧咧蛮不讲理反而能得王姬垂青。”梦王姬见他又扯到自己身上嗔道:“哼这人又说什么?”妙公主叹道:“夫君对我和月儿向来粗鲁我是自小就未见过夫君对我客气过还总是羡慕夫君对王姬格外不同哩!”楚月儿格格笑道:“就是。”梦王姬哭笑不得叹息摇头。
伍封笑了一阵正色道:“其实王姬说得不错大凡两夫妇太过有礼内中必有隐情。”楚月儿道:“是啊赵将军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但月儿从初见他时便觉得他心里是冷冰冰的。”妙公主道:“月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是这样。这或是赵将军性格使然心里未必是对燕儿不好。”梦王姬道:“别人两夫妇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猜我看四小姐与夫君交情极好若是她真有委屈必会对夫君说。”她说到“交情极好”四个字时似笑非笑地瞥了伍封一眼。伍封似乎听得出梦王姬言下另有所指暗暗咂舌心忖田燕儿暗恋自己的事除了楚月儿外连妙公主都未必很清楚这些事梦王姬自是不知道不料此女心思细密似乎能看出了端倪来。
伍封见梦王姬仍盯着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道:“田兄你在晋国又觉得如何?”田力道:“小人还好赵府看在四小姐面上上上下下对小人十分礼待九少爷有时还找小人同饮。只是小人总觉得像个客人想为赵氏出力也不得这些天姑爷暗中调遣人手以防智、韩、魏三家人人忙碌小人却闲得无聊。”伍封道:“这未必是赵氏不信任你而是顾忌到你是齐国田氏的人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是了那赵望之死究竟有何内情?”田力怔了怔叹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小人猜想这事必与无恤少爷有关。”
正说话时一个赵氏家人匆匆赶来道:“国君薨了。”伍封等人吃了一惊心忖这事情有些邪门晋国一日之间既丧上卿又丧国君。除非是战死如此一日之内君臣同丧倒是少见。
田力匆匆走后伍封等人自去安歇一夜无话次日伍封带着七女先到公宫拜祭晋定公智、赵、韩、魏四卿商议一夜立了晋定公之子姬错为君是为晋出公。伍封等人拜见晋出公后再往赵府施祭此时已经是午时。赵鞅早已经装敛好了伍封等人按礼施祭。他们一众身份特殊有伯爵、王姬、公主是以只按晚辈之礼致祭祭毕回府不许人轻出。
绛都城中民心惊惶略见混乱伍封知道这时候最容易出事自己一行处身处绛都须得十分小心。晚间智瑶、韩虎、魏驹居然结伴而来拜访免不了有许多客套。不过大家知道他与赵氏交好都不敢说得太深入何况绛都正是多事之际三人都不敢长留只是说了几句话尽了礼便走了。
伍封送走了他们叹了口气道:“这次可真是大大地耽误行程若只是老将军之丧我们第七日再祭一次便成了可晋君之丧至少要让我们迟误些日子。”梦王姬摇头道:“这也是没奈何的事谁让我们赶上了呢?”
伍封将庄战等家臣都叫上来道:“晋国四家干政眼下晋侯、赵老将军新丧未知会有何变故我们恰巧身处其地不可不防。可别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战、小鹿你们安置好甲兵谨守府第每日不要轻易出府安排好勇士轮值。”梦王姬道:“夫君倒是仔细小心点自是最好。”巫金带着巫水、巫土、巫火、巫木四人上前道:“龙伯这几年我们遁者长守莱夷未能为龙伯立功眼下这轮值之事便交给我们四十五人。”这四十五名遁者体能与铁勇相仿荡阵决杀虽不如铁勇但潜伏谨守却最为擅长伍封深知其能点头道:“也好晚间便由你们分五班轮值共五个时辰白天再补睡上来。”
晚间时候絺疵、豫让到府上来拜访伍封大喜。他与絺疵倒没有什么深交不过因迟迟之故对豫让却十分喜欢。伍封将二人迎入厢房备酒款待。
絺疵面露惭色道:“上次在成周得罪了龙伯龙伯却饶过小人不杀小人深感恩德。”伍封笑道:“那都是各为其主絺疵先哪里得罪了在下?其实是在下得罪了先生。”豫让道:“前些时小人追杀那搅乱绛都的凶徒可惜路上碰到了一个叫秦失的家伙。这人身手了得一双空手能与小人的长剑不分上下小人多番与他交手也不能胜好在有絺疵先生相助我们仗着人多终于擒住了这人。”
伍封心忖怪不得子剑父子能够逃脱原来中间有这变故吃了一惊道:“秦失被你们擒住了?”豫让道:“龙伯认识他么?”伍封道:“在下与他有些交情。”絺疵愕然道:“原来他是龙伯的朋友这可不好了。这秦失本在秦国当郎中令智伯之妹智夫人母子本来已经逃出了雍都却被这秦失追上去捉了回去。听说智夫人母子死于秦宫智伯深恨此人早就要杀他幸得小人与豫兄见他人才难得暂时保全了其性命不过他吃了不少苦头。可惜这人虽死不降这几天智伯心情不好正想杀他。”
伍封对这秦失颇有好感寻思:“秦失这人虽然有些傲慢却是个不贪恋权势的正人君子。这人身手了得是岳父玄菟法师一般的高手比小战还了高明不少若被智瑶杀了委实可惜!”脸色微变搓手道:“这个可不大妙。”絺疵与豫让道:“怎么?”伍封道:“实不相瞒在下与秦失在秦国认识日子虽短却十分相得已经结为异姓兄弟。他现在是在下的兄长在下怎能眼看着他被智伯杀害?”他一心想救秦失却无甚理由只好临机一动说秦失是自己义兄只盼智瑶能看在他的面上将秦失放了。
豫让和絺疵二人脸上变色他们却想到另一处去。二人互视一眼絺疵立刻便想:“想不到秦失与龙伯是义兄弟!这可不好了当日龙伯只是与赵氏有些交情便不惜千里尾追保护与董门为敌。智伯若杀了秦失这人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为秦失报仇。这人十分厉害可招惹不得。就算我们仗着人多能杀了他他可是天子之婿赵氏只怕也打着为龙伯报仇的幌子勾结齐国、楚国、中山甚至秦国向智氏难大势不妙。”他想到此处站起身来道:“这事情可不好小人先赶回去免得智伯下手杀人。豫兄先陪龙伯坐坐静候消息。”他向伍封等人告辞急忙赶回智府不提。
伍封见他甚是慌张沉吟片刻便猜到了絺疵所想心道:“这人果然是智氏手下第一谋臣所虑细密。”豫让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对伍封十分敬重又与秦失惺惺相惜是以不愿意智瑶杀了秦失却不知道伍封和絺疵想到了这么多。伍封心道:“智瑶心高气傲就算他对我十分忌惮就算他知道秦失与我有交情心里虽然愿意放人却不会这么做免得被人耻笑说他怕了我。我得亲自上门求情给智瑶一个面子他见我低声下气说不定心下得意便会放了秦失。”便道:“在下想去拜见智伯为秦失求情豫兄是否愿意陪在下同去?”
豫让久随智瑶知道他好大喜功又爱面子伍封以龙伯之尊上门求情那是给了智瑶极大的面子说不定智瑶便会放人了喜道:“如此最好不过。”
伍封吩咐了众人急忙备了一份大礼带着小鹿随豫让往智瑶府上去。本来他想带鲍兴同去但鲍兴曾与智瑶交手让智瑶大丢面子怕智瑶一见鲍兴羞恼起来便办不了事遂带了智府上下谁也没见过的小鹿同去。
伍封随豫让匆匆赶到智府请豫让进去通报过了好一阵智瑶大笑迎了出来道:“龙伯黉夜前来甚是难得。”伍封上前深深一揖道:“说来惭愧在下匆匆赶来是有事相求此事非智伯援手不可。”智瑶早听絺疵和豫让先后说过秦失之事早有定计。此刻见伍封态度谦恭心下甚喜笑道:“龙伯自是为了秦失而来这事好说请随智某入府一饮。”又看着小鹿问道:“这位小哥甚是面生未知是何人?”伍封道:“这是小徒小鹿。”小鹿上前向智瑶执以晚辈之礼智瑶开怀大笑引二人到了大堂坐下饮酒说话。
酒过三巡伍封道:“在下今日赶来是想求智伯卖个人情将义兄秦失放了。义兄得罪了智伯的确大有罪过但在下与他结义之时曾言祸福与共智伯若能高抬贵手在下深铭此德。”智瑶叹道:“若不是秦失智某的亲妹和外甥也不至于死于秦宫说起来智某与他仇深似海。不过秦失武技高明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智某一直未杀他便是想让他臣服可惜他虽死不降智某也没甚奈何。”
伍封见他仍不松口放人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道:“其实令外甥公子栩并没有死而是被伯昏无人带出了秦宫。伯昏无人是当世奇人有他的调教公子栩日后必成大器。”智瑶又惊又喜道:“原来栩儿还在世上!伯昏无人智某是知道的这人是隐世高手有他保护栩儿自然无妨。不瞒龙伯说智某并无子息对这外甥不免十分疼爱若非他是秦国公子智某早就将他接回晋国了。未知栩儿如今在哪里?”伍封心忖伯昏无人必定不肯让人打扰但智瑶是公子栩的嫡亲舅舅理合知道其下落他看了看四周智瑶会意让其他人尽数退下去堂下只留下小鹿、絺疵、豫让这三人陪着。
伍封小声道:“公子栩随伯昏无人隐居在阳城鬼谷王姬还曾派人送过礼去。”智瑶大喜道:“既然知道下落智某明日便派人到鬼谷去将他们接回来。”伍封摇头道:“这事不妥。智伯公子栩与秦人之间有些恩怨这事情不宜让人知道。伯昏无人是隐世高人必定不肯来晋国如此良师天下难求智伯再从哪儿为公子栩觅到这样的师父去?何况晋国四卿之间时有争斗万一有人借事挥反而多了些麻烦。”其实他还想过晋国这风俗崇尚虚华公子栩若到了绛都耳嚅目染早晚必定与其他贵介王孙打成一片还不如静处山中专心学艺只是这种话易得罪晋人是以未说出来。智瑶沉吟一阵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智某日后便找些理由派人悄悄送些金帛酒粮去待栩儿学成了本事再接他回来。”
伍封又道:“至于令妹之事也怪不得秦失。智伯试想秦失生为郎中令职责所在自不能让令妹逃走。何况他还当着在下与王姬向秦君求情请秦君饶过令妹秦君当堂答应也一致未曾加害令妹母子。可惜令妹一时想不开竟然放火焚宫几乎连王姬和秦君也烧死在宫中。令妹死于火难并非被人所杀。秦失因为替令妹母子求情反令秦宫失之一矩秦人上下痛骂他因此而辞太傅之职离开秦国。如今智伯反要杀他徒让天下惋惜如此岂非有损智伯之名?”
智瑶沉吟道:“其实要放秦失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人十分勇悍被擒之后多番想逃走手下人多少让他吃了些苦头。说不定秦失因此而对智某痛恨既然他是龙伯的义兄万一请龙伯为他报仇岂非坏了龙伯与我们智氏的交情?”伍封不知道智瑶他们向秦失做了些什么叹道:“智伯能放了义兄他自会感激智伯的不杀之恩怎会记仇?”智瑶摇头道:“或在智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智某身为智氏之长自然要小心处事。”絺疵在一旁道:“小人倒有个主意不如龙伯与我们智氏立个约誓两家互不相害立誓在前放人在后秦失自然不会迫义弟行违誓之举我们智氏也因此安心岂非一举两得?”
伍封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在下与智氏无怨无仇立个互不相害的誓约也无妨。不过有一点须要说明万一齐晋两国相争国君有令在下便只能先公后私。”智瑶笑道:“这是自然。这是我们智氏和伍氏两家之事国事在先家事在后国有大事智某也会如此。”
伍封点了点头遂与智瑶击掌为誓互不相害。誓言一立豫让下堂去过了好一会儿已将秦失带上堂来。伍封一见秦失怒气暗生原来秦失神情委顿不堪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