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厚笑道:“不过在下总觉得龙伯的运气之佳天下少有昨日误打误撞觅到了九鼎今日误打误撞又救了世子利。”
伍封笑道:“这也说得是。”
梦王姬摇头道:“厚哥哥这话可说得不对。运气看起来是偶然的其实有其必然之理。譬如说若非龙伯剑术高明今日只怕也要招祸。今日之事对龙伯来说是好运对其他人恐怕就是噩运了。是以一个人的运气好坏常常与其自身的本领有关本领越强运气就显得越好而自身之本领便是命了。”
伍封心道:“孔子说命可改运运也可以改命王姬的说法大致也是这意思。”
众人不住地点头姬仁道:“师父的行事方法的确与众不同未知有何独到之秘呢?”
伍封搔头道:“这事情可不大好说真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一个字。”
众人的眼光都盯着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字。
伍封道:“这个字就是‘做’。在下觉得什么事情想到了便去做做了未必会成功不做则肯定不成。”
梦王姬轻轻击了一下掌赞道:“龙伯大有道理怪不得龙伯这些年名彰列国每到一处便风起云涌想来就与这个‘做’字有关。”
智瑶点头道:“龙伯不仅有拔山扛鼎之力剑术通神更厉害的是兵法用兵自然是百战百胜。”
伍封摇头道:“百战百胜可是谬赞了其实在下虽然有胜但从兵法上说常有错漏其中有两败十分凶险。”
众人的眼光立时向他瞧来须知道人人都爱自夸本事这人居然当众自述其败当真是天下仅见梦王姬微微一惊星眸闪动。
姬厚问道:“龙伯还有败时?”
伍封道:“第一次惨败是在鄙国鱼口在下与田相中伏几乎被射死虽然敌众我寡人数相差悬殊但在兵法上说在下便没有料到最后还有一队弓箭手这是料敌有失。虽然在下靠蛮力救得田相逃脱了性命在兵法上却算败了。”
梦王姬道:“此战梦梦也听说过不过龙伯以百人对三千死士又是被人埋伏却能成功逃脱算不得失败。”
伍封道:“第二败是在吴国时吴越二王议和却中了越王勾践和范蠡文种之谋那一战是从头到尾都出错凶险之极。幸好侥幸擒了越王勾践为质才算逃过大难。”
智瑶叹道:“智某也次听说此事越王勾践的五万精兵设伏不过你们只有五百余人若非龙伯随机应变只怕吴国也被灭了。龙伯不仅救了吴王夫差自身也毫无伤损越王勾践之谋尽败其实是龙伯得胜才是真的。”
伍封摇头道:“非是在下过谦越王勾践、范蠡文种都是极为多谋之人一人尚且难敌何况其三人联手?在下宁愿与剑术高手决战也不愿意与这三人用兵。”
众人不住的点头虽然伍封自认其败但众人反对他更为心服这人用兵败了还能硬生生扳成胜局手段自然是非同小可。
梁婴父道:“说起剑术来在下不得不佩服龙伯。王子仁随龙伯学剑了多日想来剑术大有长进吧?”
姬仁点头道:“略有些长进不过在下未与人试过剑也不知道如何。”
梁婴父笑道:“王子仁要试剑那还不容易?在下的剑室中有不少弟子大可以陪王子试剑。”
姬仁皱眉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姬厚笑道:“梁师父亲自为在下训练出八名侍卫名曰八虎剑术甚好今日舍妹寿诞我想让他们试一套剑术为诸位解闷。”
智瑶笑道:“说了这许久看看剑手使剑也好。”
梦王姬见堂上众人都十分兴奋点头道:“既然如此厚哥哥便请他们上来吧。”
姬厚招来了一个侍女向她吩咐了几句那侍女出了大堂一会儿带了八个精壮侍卫上来。
侍卫向众人施礼之后站在场中剑光霍霍试起剑来。一时间这堂上剑气纵横电光烁烁大增紧张之意。
伍封暗暗吃惊因为这八虎剑法之中暗含阵法所用的阵法与八卦阵相似只不过大有不同。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些侍卫的剑术还算不错难得是是他们配合颇好配合这似是而非的八卦阵法八人当得上寻常的二三十士卒之用。不过他见惯了春夏秋冬四女的四方刀阵觉得这八人之阵比四女要差得太远无甚可为。不过他转念又想:“以数人之力布阵本是柔儿之长天下再未见过这梁婴父也能将阵法用于剑术之中怪不得他能在成周自树一成帜混身于卿大夫之间。”
智瑶等人却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配合之法无不大声叫好。梁婴父面有得色不住地点头。
姬厚笑吟吟看了一阵道:“仁哥你随龙伯练剑也有些时日了想来大有进境是否走下场去我找一虎与你试试剑术。”
姬仁摇头道:“上月我与你这八虎之一比过剑术只十余招就败了眼下再比未必能好多少毕竟我随师父练剑不久再过些日子还差不多。”
伍封皱起了眉头心道:“王子仁眼下的剑术只当得上一个倭人勇士体力却大有不及更不用说铁勇了但足以胜过八虎。不过他毫无真实格击经验缺乏胆气长此以往剑术便难以升进。”遂道:“王子如果想比剑大可以下场去与这八虎试试单是一虎便无趣了。”
姬仁大吃一惊堂上众人无不愕然。智瑶心想:“这八虎若无阵法只是八人齐上我最多八招便可将他们击败。眼下他们暗合阵法彼此照应我要对付这八虎只怕也要费好些力气王子仁怎可能应付他们?只怕数招便败了。”
姬厚、梁婴父、刘卷、单骄以前都见识过姬仁的剑术知道他根基不错但剑术古板寻常连其中一虎也难胜过就算他随伍封练剑有所长进毕竟只有一二十余天功夫要以一敌八简直是毫无可能。
梁婴父一直嫉恨伍封但又不敢与伍封动手此刻正合心意笑道:“也好就让我们瞧瞧龙伯授徒的本事。”
堂上那八虎停了下来静等姬仁上场。
梦王姬耽心道:“龙伯是否会有些凶险呢?”
伍封笑道:“王子的剑术足够了所缺唯胆气耳!若不觅些机会与人真的动手再难有成。王姬放心在下说他能胜他必能胜!”
姬仁亲眼见过伍封大败董梧随伍封练剑多日对他佩服之极既听伍封这么说立时信心大振拔出剑来便要下场。
伍封小声道:“王子这八人暗合阵法不可大意。你瞧见那八人中有一脸上有疤痕的没有?一阵你上去后只须向这人抢攻便能闯入八人之中间去。只要你一进去这阵必破。然后你依照练剑拆招的办法谁离你最近你便向他相攻这场比剑你就赢了。”他对五行阵极为熟练又与赵飞羽专研过阵法这“八卦阵”早已经烂熟于胸这八卦剑阵被他一眼便看出了破绽。
姬仁打量了八人一眼点了点头走下场去。
八虎抱剑向姬仁施礼道:“请王子赐教!”
姬仁点了点头道:“请!”
话音刚落这八虎剑光闪烁纵横交错处声威不凡。姬仁见八剑飞来飞去青光刺目暗暗有些心怯想起伍封的话手起一剑向那脸上有疤痕的侍卫刺过去。
他一剑刺出梁婴父“咦”了一声。他久在成周姬仁的剑术十分熟识此刻见姬仁剑招仍然与以前相仿但度力道大异威力大了数倍。
姬仁无甚格击经验只是尽展所长全力向那疤面人抢攻。说来也怪他一攻这疤面人其余七人的剑法便受制剑刺来时每每被疤面人身子挡住虽然也有剑能攻到他身边却尽数被他挡住。八虎只觉得束手术脚剑术难展更兼姬仁剑术中那种堂皇的王者之势使他们心中生寒甚是不耐。
姬仁使了二十余招时忽觉八虎的剑术好像慢了许多才现自己早已经站在了八人中间。
他与八人交手交手这一阵信心大振早已经忘了怯意此刻依伍封的吩咐只要有谁离他近了铜剑便指向那人。只听剑鸣之声不绝姬仁的剑术也越来越快。八虎围着他的圈子越来越大此刻八虎只有被动招架的份儿了。
堂上众人看得眼花燎乱想不到姬仁的剑术竟能以一敌八而且还大有裕余。智瑶见姬仁剑术虽然还大有生涩之处但剑中的王者意象却十分难得有一代高手的风范暗暗称赞。
梁婴父见姬仁的剑术比以前高出了十余倍心下骇然不知道伍封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姬仁这难以再造的剑术提升了这么多。
忽听“当”的一声一虎腕上流血铜剑坠地被迫退了下去众人吃了一惊又随着铜剑坠地的数声堂上只剩了四虎仍在苦苦支撑。
姬厚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此刻喝道:“没用的东西滚下去吧!”
四虎收剑而退姬仁收回了剑缓缓插入鞘中。堂上的人不住喝采智瑶赞道:“王子好剑法!”
姬仁恍如梦中一般他对自己的剑术向来没有什么信心此刻虽然获胜还有些不相信。待见到八虎收拾铜剑灰溜溜退走的狼狈之态才醒悟自己以一敌八大获全胜心中狂喜。
伍封知道姬仁这一胜心结已解日后练剑便会信心倍增更有进境含笑点头。
姬仁走上台来向伍封深深一揖叹道:“若非师父指点弟子只怕一辈子也不敢与人比剑。”
伍封正色道:“王子的剑术还算不上十分高明自保有余与高手比剑却大有不足王子千万不可因今日之胜而生好勇斗狠之心!”以姬仁的剑术来看再练下去。最多只及得上他的铁勇但他的体力比铁勇差得太远不足以入高手之列。不过以他王子的身份又是数十年未得高手指点能将剑术练成这个样子也算相当不容易了。
姬仁心中凛然点头称是。
梦王姬也是意想不到又惊又喜道:“原来龙伯教徒弟的本事也十分高明这真是意想不到。”
粱婴父叹道:“王子的剑术在下熟知在胸原以为是属于无法造就想不到一二十日下来龙伯便能化腐朽为神奇王子竟将在下苦心训练的八虎打败!”
伍封道:“王子练剑三十余年虽然无高明之士指点却好在根基扎实胜过他人。单以剑术而论今日便要他以一敌八殊不容易。幸好八虎见他是王子不敢有伤再加上他们的阵法布得有所欠缺只要觅到弱处相攻八虎的剑术反而难以尽展王子才能获胜。若八虎不用阵法单是上上下下强攻王子经验未足胆气有缺恐怕反而会败。”
梁婴父皱眉道:“此阵是在下依兵阵而设未知何处有缺?”
伍封笑道:“这阵法便是梁师父依八卦阵推演而成虽然八虎依八卦之位变化无穷但中间缺乏主持以致威力松散不凝。王子的剑术胜过其中任何一人先前主攻一虎便打乱了主持阵势立破。阵破之后八虎互相受制自然落败。”
众人暗暗点头梦王姬笑道:“原来龙伯对阵法也有研究。”
伍封道:“梁师父以为八卦之阵乃用八人其实是有所误解。凡布八卦之阵必要九方之人是谓九宫八卦。剑阵如此兵阵亦然。梁师父若在八人之中再设一人位守九宫此阵威力方能显示出来。”他将这阵法奥妙说出来倒不耽心有人会学了去因为这八卦阵是田穰苴所创守卫极强他是从田豹布得并不高明的八卦大营中偷学而来只告诉了赵飞羽一人二人研之甚深更胜过田豹所学。因此就算有田豹在此也未必能懂得他所说的布阵奥妙。
智瑶愕然道:“原来如此。这八卦阵图是智某给梁师父的阵图上并无九宫只有八方莫非这阵图有假?”
伍封心忖:“这八卦阵的阵图是我和飞羽推演出来智瑶那不全的阵图又从何而来?莫非是从田豹处得到?”笑道:“智伯手上的阵图假却未必不过不全。若非遗失了部分便是有人故意用不全的阵图来误人。”
智瑶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赢利赞道:“今日在下见识过龙伯的剑术当真是势若天神委实了不起。”
姬厚道:“龙伯可否一演剑术让我们瞧一瞧也算为舍妹助兴?”
伍封愕然道:“王子想与在下比剑么?”
姬厚忙摇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请龙伯单独演一两招相信舍妹也想瞧瞧龙伯的神技。”
梦王姬道:“听说龙伯在吴国时一剑使出才一半便将伯嚭手下的一个剑术高手活生生吓死梦梦府上这些侍女都不习剑别吓坏了她们。龙伯的剑术出神入化梦梦其实已经看过佩服之极。”她对剑术并不擅长是以耽心有人见了伍封使剑又会生出比试之心其实她不知道伍封如真的使几招剑术出来包管没有人敢兴动手比试之念。
伍封大感愕然心道:“你何时见过我使剑?”见堂中许多人眼光热切忽地有了主意道:“在下有两个从人身怀神技不如让他们一展所长权当为王姬祝寿。”将圉公阳和庖丁刀叫上来吩咐了几句。
圉公阳和庖丁刀点头下去圉公阳在自己所坐之处的俎上用手指挑了些肉渍随手抹在鼻尖上站在场中。庖丁刀手执铁钺站在圉公阳之旁。
堂上众人都不解其意姬仁问道:“师父这是在干什么?”
伍封笑道:“执钺者叫小刀另一人叫小阳。小刀要将小阳鼻尖上的肉渍抹去只不过不用巾而用他手中的铁钺。”
众人大吃一惊七嘴八舌道:“用钺去渍?这太过凶险了吧?”
却见圉公阳站在场中容色自若庖丁刀手执铁钺上下打量着圉公阳忽听他大喝一声寒影闪动一片青光从圉公阳面前扫落。
智瑶、姬仁、姬厚等人忍不住好奇都涌上前去瞧连刘卷这老头儿也忍不住跑了上去果见圉公阳鼻上干干净净也无一丝伤痕庖丁刀平伸铁钺钺刃上那一点肉渍清晰可见。众人又惊又喜满堂喝了一声大采。
伍封挥了挥手圉公阳和庖丁刀向众人施了个礼自回席中。
智瑶坐回席上赞叹道:“这使钺的小刀钺法精奇运力甚妙以此决战杀人只怕是无声无息。”
众人都点头称是心忖要用铁钺在别人鼻尖上批去肉渍对方皮肉却丝毫无伤这种举重若轻的运钺之法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梦王姬道:“我觉得小阳也很了不起铁钺从他的鼻尖上擦过居然毫无惧怕之意若换了他人稍稍避身便不能劈去肉渍万一不小心颤了颤只怕鼻尖就被一钺劈下不免受伤。”
众人不住点头智瑶举爵道:“如此绝技委实难见正当饮酒三爵。”
堂中人一起举爵对饮宴饮更欢直到初更时分这才罢宴各自回去。
伍封昨晚饮多了些酒回到齐舍后有泡在热水中洗浴了好一阵睡得便晚了次日巳时方才起身却不见楚月儿在室中。
春雨等女端了铜盆来伍封问道:“月儿去了哪里?”
夏阳道:“龙伯还记得那市肆铜坊的老板么?先前他来时小夫人正教小刀和小阳使用龙爪小夫人见龙伯正睡着便与小刀、小阳一起随那老板出去了。”
伍封喜道:“这人多半是觅到了那买铜镜的主儿。”盥洗之后出了大堂略用了些酒饭冬雪在一旁问道:“龙伯和小夫人近来食量甚小小夫人本来量小便无所谓了龙伯的食量向来很大现在怎会越吃越少?是否周粱不如齐粟?”
伍封也觉得最近食量小了不少不过并未在意此刻见众女面带忧色寻思道:“莫非这吐纳到了‘龙蜇神境’改用毛孔呼吸连食量也会小了?”又想:“吐纳以龟、蛇、龙之征分出不同层次据说龟可以息代食蛇可数年不食均是长寿的灵物。龙蜇之境想来以神龙之征为比类易曰‘神龙之蜇是谓藏也’龙比龟蛇更为灵异进入‘龙蜇神境’或者食量因此变小了。”笑道:“粱比粟要好我与月儿食量变小或者因为我们最近练功精进的缘故你们无须在意。”
秋风点头道:“我们还以为龙伯和小夫人胃口不好这些天小刀和小阳甚是烦恼天天寻思制些新奇佳肴哩!”
伍封点头道:“难得他们二人有心。这周粱甚好日后回齐国时带多些。”
才用过饭还在撤案时楚月儿与庖丁刀、圉公阳便带了两个人回来一个是另那铜坊的老板另一个是不认识的粗壮的汉子。
楚月儿道:“这位老板早日又见到了这卖镜的人难得他一路跟上觅到这人的住处。今日他来报讯月儿见夫君正值好睡便带了小刀和小阳去将他拿住幸好他还未走。”她从背上解下一口剑道:“夫君你看看这‘昆吾’之剑。”
伍封接过剑来将剑拔出只见这柄似铜非铜、似铁非铁的宝剑刃口长约二尺通体盈红隐隐有火光般在剑身上流动刃口甚是锋利。剑柄颇长头上呈火焰形状显得十分的大气柄上刻着“昆吾”二字。
伍封点头道:“此剑无法假冒必是天子之剑。”又将那铜坊老板大大夸奖了几句问了姓名赏了他若干金贝让他先回市肆等自己禀明天子由天子封赏。那老板给每人叩了个响头乐滋滋地走了。
伍封将剑插入鞘中放在一旁问那卖镜的人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跪在地上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矫地道:“小人名叫牛儿原是齐人。”
楚月儿在一旁笑道:“怪不得你有些蛮力牛儿这名字没叫错。”
伍封道:“你是齐人又怎会到了成周?”
牛儿道:“小人原是齐国左相阚止府上的家仆。有一日相爷来了个客人名叫被离……”伍封吃惊道:“被离叔叔?”
牛儿吓了一哆嗦道:“小人被派去侍候被离先生次日传说大盗柳下跖攻城府中给小人了副衣甲让小人随行。小人还未及走便被人击晕了。等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便觉府中乱成一团衣甲也不见了。小人怕相爷知道后责罚趁乱逃出了相府。小人才走不久相府便火起后来才知道相爷与国大夫、高大夫作乱被杀小人幸亏一早逃走否则不在府中烧死也必会被人擒下斩。”
伍封听被离说起过此事点了点头。
牛儿道:“小人不敢再留在临淄连夜出了城此后一路西来便到了卫国好不容易混了个平安日子前些时听说齐军要伐卫小人既无家室又无田产趁大军还未来便逃到了成周饿倒在成周南郊。”
伍封心思一动问道:“你碰到了南郭先生么?”
牛儿点头道:“小人被南郭先生在路上救起从此便住在南郭先生家中每日随南郭先生种菜。前不久小人偶尔到了附近竹林想挖些长竹为南郭先生筑室不料掘出了几样东西出来是两面铜镜和这一口剑。小人便拿去给南郭先生瞧南郭先生大吃一惊让小人将东西放在原处掩好不许再掘也不要说给家中任何人知道。他自己便入城去说是要见天子小人也不知道是何道理是以将剑和镜放了回去向谁也没说连几位龙伯也不知道。”
伍封和楚月儿对视了一眼均想:“原来南郭先生家宅附近的宝物是他现的。”
牛儿续道:“当天南郭先生回来后面色甚是不好小人也不敢多问。不料到了晚间便有许多人闯进家中将宅子围住。幸好小人住在菜地中间小草室守菜听见声音有异急忙躲了几来。唉小人自从临淄城逃出来后过惯了东躲西藏的日子是以容易惊醒。”
伍封问道:“后来如何?”
牛儿道:“小人见周围都有人守住便伏在菜地中间后来听见里面叫喊厮杀等到那些人走后才敢进去这才现南郭先生一家都被人杀了。小人见血流满地吓得魂不附体知道早晚会有人现到时候小人岂非有天大的麻烦?只好逃走逃出不远又寻思自己身无寸金必会饿死便折回竹林将那两面铜镜和一口剑拿走混了些日子见无异常遂拿到市肆中卖。”
伍封道:“原来如此你可知道凶手是些什么人?”
牛儿道:“小人躲得远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这些人在周围的菜地也曾搜寻过小人伏在菜地中听他们说了几句。小人原来以为是因为这铜镜和剑招祸细听几句似乎是因为南郭先生知道了谁的身世被杀人灭口。小人原来不懂得分辨口音不过近些日成周有些秦人听了其口音小人才知道当日杀的人家伙中大多是秦人还有人与被离先生的口音相仿不是吴人便是越人。”
伍封道:“那些秦人肯定是桓魋所带的那些秦国刺客那里面可没有吴国或越国的人。”
牛儿道:“他们的领是叫桓什么的不过还有一个姓乐的人定是吴人或越人因为小人听那些人从菜园中走过时一个人说:‘桓司马替你们杀了南郭一家隐瞒了那人的身世还有什么好责怪的?’那是秦人说话。有一人答道:‘乐先生还有话要问他们你们便动了手我们只好也跟着杀人了。’这人说的是吴人或越人口音。那秦人道:‘那秘密究竟是什么?’另一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南郭子綦既然连儿子也不敢告诉想来是天大的秘密。是了本想与你多饮几次酒不过乐先生下令明日我们要离开成周。’”
这牛儿记性甚佳虽然对他国口音懂得不多但学起他人说话来却绘声绘色。楚月儿道:“夫君你说那人是不是乐灵?”
伍封点头道:“多半是他了想不到这人不回越国去又到了成周当真是阴魂不散。”
牛儿在地上不住地叩头道:“这可不干小人的事小人……”伍封道:“的确不干你事你起来吧我们也不会责罚你。”叫庖丁刀将牛儿带下去用饭将他暂留齐舍。
楚月儿道:“南郭先生一家被杀之事原来还另有他故只不知道南郭先生心中藏着什么与越人有关的秘密呢?”
伍封道:“这事情可想不到相信这秘密姊夫也不知道否则姊夫在我们赴吴国之前就告诉我们了。此事慢慢再说这柄天子之剑我要先入宫献给天子。”
他用锦盒将“昆吾”宝剑装好赶往宫中禀告过后侍卫带他到了大殿王宫不能带剑上殿伍封将佩剑和锦盒交给殿前侍卫后进去却见除了姬仁、姬厚、刘卷、单骄正在殿上与周敬王议事之外骇然还有一人在殿上竟然是公子高。
伍封吃了一惊先向周敬王施礼寻思:“公子高怎会来了?”不过天子在前自然不能因私而循公。
周敬王见了伍封喜道:“寡人正想派人召龙伯入宫不料龙伯自来了。”
伍封施礼道:“微臣先前得到了一物遂入宫来献给天子。”
周敬王笑道:“寡人宫中何物没有?龙伯真是盛情。”
伍封道:“此物本是天子所有微臣怎敢留用?不过留在了殿前请天子传旨让侍卫拿进来。”
周敬王点了点头一个寺人出殿将锦盒拿了进来交给周敬王。周敬王甚是好奇打开了锦盒吃了一惊将剑拔出少许又插上喜道:“这柄‘昆吾’宝剑龙伯从何处觅来?”
姬仁知道前情早猜出了一二故不甚吃惊姬厚、单骄、刘卷却是又惊又喜一起看着伍封。
伍封将那日逛市肆以及今日牛儿所说之事一一禀告不过对越人之事没有说出来一来怕猜测有误二来免得天子烦恼须知天子就算知道有越人在成周杀人也是无可奈何徒自生气。是以他只说是桓魋与南郭子綦有私仇故带那些秦人刺客杀了南郭一家。
周敬王恼道:“想不到桓魋行刺秦世子之先还有杀害南郭先生一家的事好生可恶。”姬仁道:“师父杀了桓魋一众固然是救了秦世子一命无意中还为南郭先生一家报了仇。”
周敬王点头道:“要是秦世子在周被刺死这场祸事非同小可龙伯先觅到九鼎再救秦世子今日又将这‘昆吾’宝剑找到了连番立功正该褒赏。寡人便赐龙伯剑履上殿以为殊荣。”本来觐见天子之礼不论是诸侯还是卿大夫都得在殿前解剑脱履剑履上殿即是可在天子面前佩剑着履这虽然不是什么赐爵赠金却是极大的荣誉连刘卷这三代老臣也无此殊荣。
伍封忙道:“微臣这点微末功劳怎配让天子如此厚待?”
周敬王道:“龙伯勿须推让寡人还有事相求。”
伍封暗暗心惊心忖:“天子说到这‘求’字只怕所托之事难办之极。”
这时一个寺人捧着玉盘上来盘上放在一座尺径尺高的青铜小鼎周敬王走下殿来接过玉盘走到伍封面前道:“寡人赐了龙伯之爵赶制了这金鼎宝玺日后龙伯以此驱策臣民。”鼎是青铜所制不过人惯称这种官鼎为金鼎。
伍封跪地接过玉盘只见鼎身上刻着一行字:“天子匄制……”鼎内还有一颗半尺见方的金玺一时也不便细看只好先托住再说。这鼎是封国的象征玺是爵位的象征。
周敬王将他搀起身来道:“龙伯寡人自从齐国右司马田盘回齐之后便派使向齐侯借将。今日齐使前来便是宣示齐侯之意将龙伯暂借给寡人两年这两年还要辛苦龙伯。”
伍封大吃一惊向公子高瞥了一眼公子高苦笑着微微点头。
周敬王道:“寡人也知道龙伯家中有事多半是归心似箭是以此举有些不近人情。”他叹了口气小声道:“不过寡人和齐侯也有苦衷请龙伯万勿推辞。”
伍封见他眼中甚为热切暗叹了口气点头道:“既然是天子和寡君之命微臣不敢推辞多谢天子厚爱。”心忖:“怪不得天子赐我伯爵今日又许我剑履上殿如此盛意想必是早就有此打算。”又想:“国君必是拗不过田恒被迫答应。”
周敬王大喜笑道:“有龙伯在周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又让寺人取来两面玉碟上面各篆着“周太保”和“周少保”几个字道:“平王东迁以来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之中太保再未授人龙伯日后或要为我大周开辟疆土可授此爵于豪强以为龙伯之辅助便于行事。少保为太保之助也可授人。”
伍封伸手接过由此而想起一事来道:“那铜坊老板立了功劳微臣以为天子应该略加封赏。”
周敬王点头道:“寡人便封他为大匠尹赐田百顷。”
伍封与公子高从王宫出来一路上并车而行伍封连忙追问为何会如此公子高便将近来齐国的事向他细述了一遍。
原来自从伍封送田燕儿离开了齐国田恒便将鲍息派出去修长城将公子高派往鲁国为使约兵入江淮又派闾邱明重新修葺临淄、平6、高唐、即墨、琅琊以为五都。其后又借口向吴国和卫国兴兵尽收国中各城之士卒派田盘领一军入江淮之上逐东夷中的一族占数十里地假意伐吴十余日收军而回自己亲率士卒前往卫境。其实以卫国和东夷之弱根本不必用此倾国之兵。田恒和田盘从卫国、江淮回齐之后将士卒改驻在五都顺理成章地将兵权控于父子二人手上他自掌临淄、高唐、琅琊三都之兵其子田盘掌平6、即墨两都之兵从此一国之兵权尽被田氏父子掌握。伍封、鲍息、公子高都不在身边而闾邱明、宗楼等一班齐臣又尽数附合田氏齐平公无法争辨也只能由得他们等鲍息和公子高抽空赶回临淄却已经是大势所趋。
不过伍封在莱夷的都辅军和公子高所掌的宫中侍卫田氏丝毫未动反而不住地向庆夫人、鲍息、公子高示好让齐平公封了鲍息之子鲍琴、鲍笛为少师和少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