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这兵士的肩上微微一捏这兵士痛得哼了一声又不敢大叫眼露恐惧之色。
楚月儿插好剑从地上身材较小的那尸体身上解下衣甲套在自己身上。
伍封趁楚月儿穿衣甲之时道:“你们是何处兵马?何人统领?”
这兵士忙答道:“我们是卫国左军是桓司马的前锋。”
伍封皱眉道:“桓司马?是不是从宋国逃来的那桓魋?”
兵士不住点头。
伍封心道:“卫国人虽恨晋人按理说并不敢对付赵氏怎会派兵而来?”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兵士道:“只有四百七十人。”
伍封问道:“桓魋可在营中?”
兵士摇头道:“桓司马并不在这里我们由前锋司马王乘所统领。”
伍封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马?”
那兵士愕然道:“不会吧?我们这队前锋来时并不见其他人马。不过王司马不许我们四处走动就算有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伍封道:“一阵间我们三人一起进营你带我们穿过营去若是中途出叫声我便捏断你的颈子!”他身高手大这时用手在兵士颈上一握大半个颈子都落在他手掌之中。
兵士见过他的手劲忙不迭点头。
三人缓缓走回伍封自知身高过人恐被人看穿略略缩身手搭在兵士肩上走在其身后楚月儿低着头走在他身侧。
到了营门处那些士卒都懒洋洋的一人随口问道:“见到什么?”
伍封在兵士肩上轻轻一捏那兵士忙答道:“什么也没有许是生火时有人不小心放了条竹。”那人“噢”了一声也未多问。
三人进了营此时除了巡营兵士之外其余兵士多已安歇是以从营中穿过却未见阻滞。
眼看便到后营忽见一将带了七八个人从一座大帐中钻了出来三人都暗吃了一惊。那将对一人道:“浑先生请回营去叫桓司马放心我虽然兵少但赵鞅区区百人又算得了什么?适才我一阵呐喊又吹几声号角恐怕早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连夜赶往五鹿去了吧?哈哈!”
那姓浑的身材修长美须盈尺眉清目秀的生得一表人才。他道:“桓司马说赵鞅父子极会用兵诡计多端早先驰过去的二三十人中有一人是齐国第一剑手鲍封此人非常厉害桓司马怕王司马轻敌才派了我来。”
那王司马笑道:“王乘知道了。”派一人将那姓浑的带出营忽一眼见到伍封三人喝道:“你们巡营怎到这里来了?想偷来睡觉么?”
那兵士诺诺连声与伍楚二人一起匆匆往后营而去。便听那司马王乘在背后道:“桓大司马也太小心了些我随他三十余年颇知兵法。若非恒大司马谨慎我早上去将赵鞅杀了哪要这么麻烦?”他周围的人一迭声地奉承答应。
那王乘甚是轻敌是以营中防备并不森严。伍封三人从后营出来一路也未遇甚么麻烦。
眼见到了无人处伍封挥起一拳将那兵士打昏道:“对不住。”带着楚月儿往南走去恰好远远看见那姓浑的正赶着车在前面走想是回大营报讯伍封二人紧蹑其后。
幸好姓浑的那人并不甚急慢慢赶着车伍封和楚月儿也能远远跟上。
行了大约半里姓浑的那人赶着车向左拐进山后一条岔道伍封和楚月儿怕失去其踪迹急赶过去刚拐进岔道两人便吓了一跳。
原来那山后赫然扎着一座大营用尖角鹿柴和人高的木栅围住里面黑压压一片营帐能见到的便在二百座以上这种营帐是军中常用的每帐可容二十人至三十人睡觉看来这座营中至少有五六千人。扎营之法与众不同寻常扎营用的是四方阵形这座营却是用八角之形。
营里火光明亮八个角上立着八座巢车从最近的巢车上可见到上面板屋中有三个人。这种巢车用于城防较多是以高达三丈三尺人站在上面巢屋中透过四边望孔白昼可看出数千步远桓魋居然用于营防之中大有宿将风范。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营中主将定是桓魋看这营防卫森严攻守兼备在卫国恐怕只有桓魋才扎得出来。”
楚月儿道:“公子如今怎么办?”
伍封犹豫了一阵道:“月儿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先设法回去报讯。”
楚月儿浑身一震两只小身抓住了伍封的衣袖颤声道:“公子想去刺杀桓魋?”在鱼口那么凶险的情形下伍封仍带着她在身边此刻让她自行离开那么伍封要做的事必定比鱼口遇伏还要凶险。眼下这么凶险的事肯定是单身潜入这千军万马中刺杀敌军主帅了。
伍封见她一猜就中叹道:“月儿聪明得紧我看这里军马恐怕还不止五六千人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我们与赵老将军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会全军覆没就算息大哥派了援军前来恐怕也阻止不了。如今之计唯有刺杀了桓魋趁敌军大乱之际你与公主一起随赵老将军逃走。”
楚月儿摇了摇头道:“我与你一起去。”
伍封叹道:“不成我怎也不能让你随我冒此大险。”
楚月儿道:“月儿也不能让公子一人冒险。”语声极为坚定。
伍封长叹了一声道:“好吧只要我们能杀了桓魋公主和赵老将军必能设法逃脱。记住我在鱼口对你说过的话紧随在我身后那桓魋不仅能用兵还是宋卫间最厉害的剑术高手不可小觑。”
楚月儿答应问道:“可这营中防备森严比不得刚才那座营怎么混进去呢?”
伍封苦笑道:“恐怕只有硬闯了吧!”忽一眼瞥见左手边的山丘有了主意道:“我们先上山试试。”
两人悄悄上山转到靠着大营的山壁偷眼向下瞧去只见正在大营的一角下面刚好有个巢车离山壁才一丈多远。这山并不甚高山壁陡直而下虽然有些山藤挂在壁上但沿山壁下滑免不了会被巢车上的兵士看见。看来那桓魋在扎营时便想到过这山壁上大有可能被高手用来偷潜入营故在此地设了一个巢车。巢车离他们所站之处仅十多丈下面火光亮如白昼稍不小心他们便会被现更不要说沿山壁往下爬了。
楚月儿叹道:“若是没有这么高月儿倒是可以跃到巢车上一试。”见伍封眼睛盯着那些山藤忙道:“公子这些山藤大多较细恐怕也承不了一人。”
伍封突然道:“看来只好让我也当一回蝶仙跳下去试一试了。”
楚月儿骇了一跳连她的轻身功夫也做不到伍封又怎么能够忙道:“公子这巢车离此十多丈怎能跳下去?”
伍封道:“我有办法。”他轻轻从山壁上挽上来一大堆山藤因怕出声响是以动作极缓幸好未被巢车上的兵士现。
他从这堆山藤中挑了三十余根较细的出来斩了下来将这三十多根山藤否别紧扎在壁旁的大树根上然后将这些山藤斩得长短不同最长的十余丈最短的三丈每隔一丈便斩了两根然后将山藤扎在二人腰上对楚月儿道:“这些藤较细我们跳下去自然会断但它们长短不同我们每下去一丈便会扯断一根这就会减去一点我们下落之势十多根依次扯断就不怕会摔着了。”
楚月儿大是佩服道:“公子这么高明的法子你怎想得出?”
伍封笑道:“我轻身功夫不行难控方位没把握跳在巢车的板屋中非得月儿助我不可。”两人将剑拿在手中站在壁边。
火光中看着山下的怪石和木栅边的尖角鹿柴两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虽然伍封想出了这法子但跳下去后究竟会如何其实连伍封自己也没有把握两人不敢去想对望了片刻两人心中忽地忘了惊惧。只觉得就这么跌死了终是两人还在一起也无所谓了。
两人牵着手相视一笑忽地跃身向山下那巢车上跳去。
只听“噼叭”之声连连轻响巢车上的三名兵士大是骇异向上看时却见一男一女如天外飞仙般从黑暗中飞了下来身形由快到慢大袖飘然如同踏风而来三人同时轻呼道:“神仙?!”
眨眼间二人已到巢车板屋之中伍封切藤之时算得甚准待最后一根藤条扯断时两人刚好落在这三个目瞪口呆的兵士身边两口长剑如闪电般从他们嗓间抹了过去三具尸体倒下时二人已站在板屋之中。
二人牵着的手上都觉对方沁出了满手冷汗。两人腰间的甲片几乎被磨穿幸好他们身上穿着衣甲又精擅吐纳否则虽然未摔死腰骨恐怕也要被扯断了。
伍封将三具尸体扶起来用他们的长戈斜撑住领口让人远远望时仍以为他们站着望孔之后。只要他们在望孔只露出头来别人便看不出三人已死了。
虽然他们会吐纳奇术但由于适才精神高度紧张两人都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便坐在巢车板屋中以防被下面来往巡营的兵士见着休息了一阵养好精神才趁巡营兵士背向走去时沿巢车滑轮上的长绳滑落地上缩身于一座营帐后面。
眼下正值深夜营中兵士多已枕戈入睡营中来往巡哨的兵士虽多但伍封和楚月儿的身手惊人这些兵士怎能现他们?
一路躲躲闪闪两人向中间一处镶着尖尖铜顶的大帐潜了过去这着大帐与其它的营帐不同多半是主将桓魋的大帐了。
不一会便到了这大帐之后听见里面有人声伍封用剑悄悄在帐上割了个小口两人向帐中望去。
只见帐中站着六七个人中间一人身穿革甲披一件血色大氅身材魁梧正背对着伍封二人坐在中间的几后。在他身前站着五六个人这些人衣着不同并非兵士打扮多半是门客家将之类的人其中有一人生着长长的美须正是在前锋司马营中见过的姓浑的那人。
中间这人哼了一声道:“若是赵鞅回军偷袭便大是麻烦了王乘只有四百多人太过轻敌。”
那姓浑的道:“桓司马无须过虑就算王乘挡不住赵鞅桓司马这八千大军足以将赵鞅、鲍封一众杀个片甲不留。”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一眼更是心惊原来这一营兵士竟有八千人!
就听中间这人道:“鲍封与赵鞅再厉害也逃不过我桓魋的大军只是若我们将他们尽数攻杀浑先生可想过其后果?”
那姓浑的道:“良夫不知请桓司马指教。”
桓魋道:“如今卫君与蒯瞶世子相持多年全因齐晋二国之故。否则瞶世子以区区一个戚城怎能敌卫君大军?齐晋二国为免触动两国大战均取克制之态。如今我们若是攻杀了赵鞅一众晋人怎会不大举攻卫?如今齐远而晋近单是赵氏的兵卒便足以攻下卫国了。”
那叫浑良夫的人点头道:“若是晋军攻入岂非正好?瞶世子便可顺利驱走卫君夺回君位?”
伍封与楚月儿心里一惊原来这些人表面上虽是卫君的大军其实却是暗助蒯瞶若不是偷听了他们的言语谁知道这中间还有如此玄机?
桓魋摇头道:“看起来是如此其实内中又有许多难以措手之处譬如说我们杀了赵鞅。赵氏要守丧三年这三年之中赵氏一族便暂不会动兵。若要靠晋人相助唯智氏、韩氏和魏氏三家了如今韩魏两家唯智瑶马是瞻晋人动兵全在智瑶身上。那智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行事不计后果平生只忌赵鞅一人。若是他率军入卫恐怕不仅瞶世子不能夺回君位连卫国也灭了。”
浑良夫吃了一惊又道:“齐国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桓魋道:“可如今赵氏一众与齐国的鲍封搅在了一起若杀了赵鞅恐怕鲍封也不能幸免此人是齐君之婿又与田、鲍、晏三家有亲说不好齐国反会助晋攻卫灭卫国来报仇。如今本司马大军悄然不动就是为此。”
浑良夫沉吟道:“如今既不能杀不如让出道来放了他们回程由得他们另觅路回国岂不是好?”
桓魋道:“浑先生久在孔大夫府上未知政事不知其中厉害。若放了赵鞅回去后果更是堪虞。”
那浑良夫面带惭色道:“小人的确是不知其中玄奥之处望司马教我。”
桓魋叹了口气道:“瞶世子派了你来自是对本司马放心不下。本司马若是不告诉你瞶世子必以为本司马另有所图。”
浑良夫忙道:“桓司马过虑了瞶世子哪有此意?”
桓魋道:“如今之势表面上是一个戚城其实牵动着齐晋两个大国。但齐晋两军相持不下以致瞶世子只能据一戚城兵少将寡。这一次赵鞅赴齐又与田恒结亲定是与齐相谈和议赵鞅回国之后齐晋两国之兵退回本国区区一个戚城怎能与卫君相抗?戚城原来是卫国之城后来被卫人献给了晋国属于晋国。卫君攻城虽然不敢但从此之后瞶世子再也无法进卫境一步了。”
浑良夫皱眉道:“如今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如何是好?”
桓魋道:“如今唯有借董门之手杀了赵鞅然后我大军而上为赵氏报仇将董门一众刺客格杀既杀了赵鞅又能让齐晋不怪罪于我。”
浑良夫笑道:“桓司马果然高明怪不得对赵氏区区百余人桓司马却带了八千多人的大军前来。”
桓魋叹道:“董门中人设伏五鹿虽只一二千人但大盗柳下跖的骑兵两千十分难对付无此八千人怎有把握将他们一举歼灭。颜不疑、柳下跖等人狡猾多端本司马将大军扎在隐密之处便是怕被他们现。”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一眼心中均叫不妙原来除了颜不疑等人外还有柳下跖的人马赵氏一众处境大为危险今日就算杀了桓魋但在这八千人的大营中要杀出去殊不容易。若不能回去赵鞅等人并不知道对方还有柳下跖一支奇兵就算少了桓魋的人马也逃不出柳下跖的骑兵。看来杀桓魋之事只好暂时放弃了。
浑良夫微微点头忽又想起了一事道:“若是赵鞅派人探测见王乘营中人少冒险回攻呢?岂非硬逼我们与他们一战?”
桓魋站起身大笑道:“若他们敢攻回来便远胜于将他们赶往五鹿了我们大军便杀了出去。本司马预先准备的柳下跖军中大旗岂非正好用上?到时候从赵鞅姬妾之中找一两个不相干的放走他们定以为我们是柳下跖的人马。”
此时他转过身来正对着伍封和楚月儿方向正见他满面虬髯脸色青黑眼中凶光绽露。他笑道:“杀了赵鞅我们再换上卫军大旗到五鹿找董门中人报仇。就算是事情败露齐晋二国也只会归罪与卫君不干瞶世子的事。若是晋人要灭我卫国我们也毫无办法只好到时侯再作道理。”
浑良夫面露惊色叹道:“桓司马果然厉害。怪不得宋君如此害怕千方百计要治你死罪!”
桓魋叹道:“若不是宋君假意奉承却暗调兵车袭我族人怎会让他轻易得手?”
浑良夫点了点头忽道:“桓司马为何不打起柳下跖的旗号直接攻了上去?为何非要等赵氏一众反攻回来?”
桓魋眼露惊讶之色转过身去对着那浑良夫道:“浑先生虽然不知兵事思虑却细密得很怪不得瞶世子对你如此器重。其实我们若能一举攻上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但董门中人只知道我们是卫君派来断赵鞅的归路迫他们入伏断不敢攻杀赵氏。若我们攻杀赵氏他们定会知道我们另有所图甚至猜出我们会连他们也杀了灭口。要是他们预先有所准备逃走我们杀了赵氏一族的事定会传遍天下卫君便会知道我们暗助瞶世子了。”
浑良夫不住地点头。
桓魋道:“还烦浑先生到前锋司马王乘营中跑一趟若是明晨赵氏还迟迟不拔营前行便让他前行三百步扎营将赵鞅吓走。鲍封这小子飞赶了来多半是知晓了颜不疑之谋定已派人向鲍息求援。鲍息若派援军来本司马这支大军便假装不知是谁设法阻他一两日。鲍封和赵鞅就算想破了头也不会知道本司马会领一支大军在此罢?哈哈!”
浑良夫点头答应赞叹道:“当年晋楚城濮大战晋军退避三舍将楚军杀得大败如今这城濮之地又有桓司马这样用兵如神的宿将若是晋文公在世恐怕也免不了退避三十舍、三百舍吧!”口中说着谀词出了大帐。
桓魋缓缓转过脸来眼中闪过一缕诡异的得意之色。
伍封心中忽地焦急起来。他与楚月儿出来了许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众人真会回过头来便中了桓魋之计了。向楚月儿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开。
正见两个小兵将浑良夫的马车牵了过来路过帐边暗处时伍封向楚月儿使了个眼色两人轻轻滚到车下紧抓着车底的辕木。
便听浑良夫上了车喝叱声中马车出了大营又向半里外前锋司马的营寨驶去。
伍封二人紧贴着车身恐被地上的石头擦着。未过多久便到了王乘的营后听见浑良夫与后营守门兵士应答了几句马车向营中驶入。
马车停下浑良夫下了车嘱人将马车牵走。伍封心中一动悄悄拔出剑来在两匹马的屁股上分别轻轻刺了一下二马长嘶一声扬蹄向前冲去。
营中兵士乱叫:“马惊了马惊了!”便有人急步追来却又怎追得上?
霎时马车冲出了营寨前面的栅门驶入了旷野伍封用剑将马缰绳割断二马飞奔而出马车急停。
伍封与楚月儿从车底爬出来飞快回到赵鞅一众人的大营。
此刻天已微亮众人因他们出去了一夜未归早已经心急如焚此刻见二人浑身灰尘地回来无不大喜。
当不得妙公主的追问楚月儿只好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听到二人跃下山壁时更是心惊胆寒便如自己身处其景一样。伯鲁对人本对伍封并不怎毛服气但见楚月儿冰雪无邪的脸知道此女不会说大话对伍封的也开始生出敬意来。
赵鞅皱眉道:“听桓魋所言其中还是有疑处。这人若真是如他所言其实最简单的法子便是攻杀我们让人归罪于卫君自己再设法捧出蒯瞶与齐晋两国周旋何必这么诡谲地大费周章?”
伍封想起临走时桓魋眼中掠过的那一缕诡异得意的眼神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人既非忠于卫君也并不是真的效力于蒯瞶?”
赵无恤忽道:“宋君将他逼走到卫国恐怕是个欲不利于卫国的苦肉计吧?”
众人大悟赵鞅道:“无恤此推测不无道理若是卫国大乱齐晋卫三国兵事纷乱宋人便有机可乘了。当年宋襄公妄自尊大欲为方伯反被楚成王所擒闹了个大笑话。如今的宋君莫非也想称霸?”
赵无恤叹道:“如今之势进则面对颜不疑的埋伏退则陷入桓魋的大军真是进退两难了。”
妙公主问道:“封哥哥鲍大司马的援军何时能到?”
伍封道:“恐怕最早也是今晚吧?不过就算援军赶来必会经过桓魋所驻之营桓魋怎会不设法拖延?”
伍封把田力叫进来问道:“我们所在这地方是否有它路可行?”
田力皱眉道:“城濮是当年晋楚大战之处地势广平但由此以往只有过了五鹿才能有岔路。若是爬上两侧山去不说是车仗就是人也难行何况山中颇多猛兽其凶险处并不下于陷入重围。”
赵无恤问道:“那五鹿地势如何?敌军若是设伏当在何处?”
田力道:“五鹿四周有五座山峰其形如鹿分出五条通道一条通向我们眼下的城濮原野还一条通到河水之沿其余几条直通入茫茫的山野。实则只有过了五鹿直奔河水这一条路。此地甚奇若是无此五山便是一片旷野。五山所围之处方圆不到半里敌军若是设伏必在五山之脚。当年晋文公流落在外时人尽绝食介子推割股肉为羹献给晋文公便在这五鹿。”
赵鞅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这城濮五鹿之间竟是我赵氏葬身之所。幸好家中还有飞羽有她辅伯鲁之子赵氏也不会灭。”吩咐赵氏一众道:“与敌交战时尽力掩护封大夫、妙公主、月儿姑娘等一行人他们千里来援不可受我赵氏拖累。”
众人一起答应连伯鲁等人也觉应是如此。
伍封沉吟良久忽笑道:“老将军、无恤兄如今既是进退两难不如暂留此地扎营待我请桓魋来赴宴到时除了我和公主、月儿三人你们都在帐中坐着千万不要出来由剑姬出来侍候饮酒便行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他有何用意。
赵鞅皱眉良久笑道:“也好。”问赵无恤道:“我们的干粮肉脯可用多久?”
赵无恤道:“曹君所赠两车干粮肉脯仅用了半车剩余的可供我们十日之用。”他吩咐家将道:“叫庖人来准备再拿两坛酒虽是些干粮肉脯好好整治一下未必不能请人饮酒。”
伍封见二人猜到自己的意思笑道:“该去睡的便去一睡我料桓魋来时恐怕已近午时了。”叫来赵悦和蒙猎道:“你们二人替我跑一趟到那前锋司马王乘营中就说我请大营的桓司马中午来赴宴。王乘若说桓司马不在便说问一问浑良夫先生必可知道桓司马的大营在哪里那王乘就不敢推脱了。”
两人答应驱车而去。
伍封命楚月儿与妙公主一起去休息赵鞅也命赵氏族人各回其营帐营中只留下了伍封、赵鞅和赵无恤三人。
赵无恤若有所思道:“封大夫适才所说的那个浑良夫好象是卫国孔俚大夫手下的人吧?”
伍封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听他的口气显是为蒯瞶办事的人。”
赵鞅道:“无恤说得不错那浑良夫的确是孔俚手下的人。浑良夫是卫国三剑之一与石乞、孟厌二人齐名。”
赵无恤道:“听说这人相貌英伟与孔俚的母亲有私孔俚虽然知道也不敢去管其母之事。”
伍封奇道:“我听说卫国主政者是大夫孔俚浑良夫既是孔俚的人又怎会为蒯瞶效力?”
赵鞅笑道:“也难怪封大夫不知道孔俚的母亲是卫灵公之女、蒯瞶的姊姊与蒯瞶最是相得。”
伍封笑道:“原来卫国的事情贵父子了如指掌。”
赵无恤也笑道:“不瞒封大夫天下列国中均有我赵氏派出去的人是以列国之事我们大多都知晓。”
赵鞅道:“既然浑良夫投靠了蒯瞶想来孔俚之母也一心想助其弟回卫国来只不知道孔俚又会如何。若是孔俚也投靠了蒯瞶卫君这君位也就坐不久了。”
赵无恤道:“孔俚定无背叛卫君之心否则浑良夫也犯不着在这里与桓魋鬼鬼祟祟地大行阴谋了。”
赵鞅叹道:“当年周武王伐纣建立周室天下赐爵五等分封天下。结果在周夷王时卫顷侯最早坏了周王之制灭邶、庸二国开了列国相并之先例。如今卫国父子争位国力大弱连宋国也想插手也算是天地厌之。”
伍封点了点头问道:“卫国三剑又是怎么回事?”
赵无恤笑道:“如今天下纷争列国之人重武是以每国都有几个公认的剑术高明的国手譬如你们齐国便有封大夫、田相国和子剑三大剑手;吴国原有的五大高手如今只有颜不疑和伯嚭二人;楚国有叶公沈诸梁、白公胜二位剑大夫;卫国三剑便是卫国的三大剑手了这个浑良夫名列第一。”
伍封大感兴趣问道:“不知你们晋国有哪几位公认的高手?”
赵鞅笑道:“我晋国有四位剑手被称为晋国四大剑手分别是智瑶、梁婴父、豫让和小女飞羽其中飞羽排在第四。”
伍封道:“我听越国的范蠡大夫曾说天下有三大奇女子一个是越国的越女一个是王城的梦王姬还有一个便是令爱赵飞羽了原来她是晋国四大剑手剑之一!不知令爱的剑术是否老将军所授?”
赵鞅笑着摇头道:“老夫这点剑术算得了什么?小女幼时曾遇异人传授兵法剑术教了她七年府中无人能知。待老夫知道拜访那异人时那人却悄然而去不知所踪。后来问起小女小女也不愿意说出来只好罢了。”
伍封惊道:“这人教了令爱七年却能瞒过贵府上下之人可见其高明之处。”
赵无恤道:“封大夫说得是我这一点剑术是家姊所传是以能在赵、智、韩、魏四家子侄之中稍胜一筹可见那异人的厉害之处。”
赵鞅叹道:“老夫未见过那异人的剑术不知其如何高明法。不过这一次到齐国一行见到了封大夫的剑术才知道剑术究竟可以高明到何种程度。”
赵无恤道:“桓魋与浑良夫的剑术都极为厉害这一次如果他二人来了说不定会找我们比剑一探虚实。本来宋国有七个剑术高手结果都被那桓魋以比剑之名一一杀掉这人剑术之厉害可想而知。那浑良夫虽然号称是卫国三剑第一恐怕未必比得上他。”
伍封知道赵无恤是提醒他不要轻敌他虽是齐国第一剑手但浑良夫和桓魋却是卫宋二国中排名第一的高手孰高孰低难以预计。赵无恤剑术不弱见过他与朱平漫比武当然知道伍封的剑术深浅。
伍封点头道:“多谢无恤兄提醒。不过我最近新悟了一套剑术还未与高手切磋过。他们若要找我比剑正合我心意。”
赵鞅与赵无恤对望了一眼听他对自己新悟的剑术极是自负想是比胜朱平漫时所用的剑术要厉害。莫非这人在短短时间内剑术又大有进境?
三人均知道情势险恶是以聊些无关紧要的事以缓内心之紧张。
这时家将送来了肉脯与麦粥正用饭时赵悦和蒙猎回来说是已通传了王乘请桓魋午间赴宴弄得那王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所措。伍封微笑点头让他二人去用饭休息。
三人用过饭后赵鞅笑道:“老夫年纪大了些要去睡一睡了。”
伍封知道赵鞅故意这么说是见自己一夜未睡想让自己养好精神午时应付一场龙争虎斗便笑道:“正好我也略略休息一下。”回到了妙公主与楚月儿的帐中见妙公主正睡着楚月儿正坐在一旁等他向楚月儿打了个手势免惊了妙公主自己轻轻脱下了那件已损的衣甲与楚月儿睡下。
近午时伍封与楚月儿叫醒了妙公主三人略洗了一下脸伍封对二女道:“今日就由我们三人去招呼客人吧!”
赵氏家将早已按吩咐在离营帐三十步外处立了个大大的帐幕将帐幕的四周幄布掀在帐顶上如一个极大的华盖一样使帐中人可看到周围各处又不至被阳光晒到。若非如此桓魋等人必会怀疑周围有埋伏不敢入帐。帐中已铺好了厚厚的革筵筵上再加铺淡红色的布席。
伍封与二女坐在帐中六名剑姬侍立在一侧静待桓魋等人前来。
正午时果见烟尘滚滚十乘革车在前数百名兵士在后一众人浩荡而来。远远看去便见为的两乘兵车上站着桓魋和浑良夫。
人马到了一百步外时停了下来浑良夫一乘兵车驶来跳下了车手按剑柄走上来站在帐外一边向伍封施礼一边周围打量。
浑良夫道:“小人浑良夫见过封大夫。”
伍封笑道:“浑先生名震卫国风采过人在下已是闻名已久烦浑先生请桓司马来入席。”
浑良夫上马车驶回去远远见他与桓魋说了一阵桓魋挥了挥手带着十乘革车和一百余兵士上来兵车与百余兵士站在大帐四周执戈围住桓魋与浑